民国二十九年四月,运河支队事情不断。

    首先,李燕高要求加入运河支队。

    李燕高!

    不错,是李燕高!

    那个已身为国民党滕县第九区区长的李燕高。

    李燕高,连同所带领的五十余人枪全部加入。

    朱木石自然颇为高兴,虽然这早已是意料中之事,可还是不由得开怀大笑。

    经过研究,李燕高依然做他的国民政府第九区区长,不过身兼共产党滕县第九区区长之职。

    其次,鲁南军区党委成立。

    一一五师后方司令部改称鲁南军区,胡大荣为军区司令员。

    依然为一一五师建制。

    第三,又有一支队伍主动要求加入运河支队。

    领头者不是别人,正是瓜屋子 龙西昆。

    这是一支标准的地主武装。

    本属国民党山东省第三专员兼保安司令张里元领导。

    这支队伍二百余人枪,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令运河支队领导层惊喜不已。

    遂于本月中旬在涧头集镇西南十里左右的毛楼村召开大会。

    这支队伍被编为运河支队第三大队。

    第三大队的大队长自然是 龙西昆。

    不过,有一件事,运河支队的领导并不知道。

    加入运河支队这件事, 龙西昆并没有征得他父亲龙有道的同意。

    而 龙西昆向来是唯他父亲马首是瞻的。

    但龙有道从来不看好运河支队,他打心眼里认为:运河支队绝无出路。

    故一个月后运河支队第三大队做出令人震惊的事,似乎不能算是一个意外。

    下旬,一一五师罗荣桓政委在驻地吴家沟根据当时形势提出几点意见或要求:一,克服时局逆转,坚持抗战,坚持统一战线,发展力量;二,准备长期坚持游击战争,创建与巩固根据地,这是一切工作的指导原则;三,深入进行阶级教育、民族教育,从组织上、政治上、思想上、理论上装备自己;四,争取发展巩固自己,完成再扩大一倍的任务。

    同样是这个四月,运河支队发起了另外一场战斗。

    运河支队部。

    支队长孙白洪盯着地图,随后手指递出指着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的问题必须解决。”

    副支队长邵涧幽点点头应道:“泉源?!是该解决了。”

    政委朱木石看了看,只点点头没说话。

    孙白洪:“这是个好地方,南依黄邱山套的穆柯寨山,西邻杜安集,东北牵着涧头集,欲向贾汪,此处可算是个必经之路了。我欲在黄邱建根据地,此处必取。”

    参谋长胡泰员:“是该取了,不过……”

    孙白洪:“不过什么?”

    胡泰员:“泉源这个地方,可是国民党人的地盘,我们插手,是否有闹磨擦的嫌疑。”

    朱木石:“闹磨擦?不会。”说着摇了摇头:“你忘了前些日子的事了。”

    邵涧幽:“他不仁,不能怪我们不义。要怪只能怪王君其,怪他不会办事。我们的人他也不放过。”

    朱木石:“国共合作,我们想合作,可人家不愿意啊。本是一家人,我们的人去驻防,两家联手本是好事,可这个王君其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啊。要说磨擦,也是他们先搞起来了。”

    邵涧幽:“他的靠山是梁立户,他是梁立户的大队长。梁立户对我们何曾友善过?只是王君其眼光太拙了,跟这个梁立户跟的太紧。他梁立户在这个地方有什么?他梁家要说在枣庄镇那一代,也还真有些势力,我还真高看他一眼。在这个地方……,嘁……”

    胡泰员:“在这个地方,梁立户只是把王君其当作一个棋子,而棋手本身又没有力量,棋手做事又太过死板。”

    朱木石笑道:“这话说的好,做事太过执拗,太过死板,而看不清形势,而且自己又在明处,合该他吃些苦头。”

    孙白洪:“王君其这支队伍战斗力如何?”

    邵涧幽:“谈不上什么战斗力,都是本地人,百多支枪,都是看家护院的料,派一大队过去很快就可解决。”

    孙白洪:“自己没有真正的实力,靠山也没实力,最要紧的是自己又处在明处,不与我们联合作战,对我们又处处排挤,这样就失了援手。即便我们不出手,日本人也得出手,他那百余杆枪到时候就全是日本人的了,与其送给日本人,不如送给我们了。”

    众人大笑。

    笑罢,胡泰员说道:“等到日本人出手的时候,要么血流成河,要么拱手而降。如果我们出手,至少把流血降到最低,更或者不要流血。”

    孙白洪闻言赞道:“好!好!这话说到要害了。我们出手,最好不要流血。”

    邵涧幽:“不流血?”

    孙白洪:“对,尽可能不流血。”

    邵涧幽:“打仗不流血,这有点难……,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泉源那个地方我并不是特别熟悉,上次是一大队被人家赶出来的,让一大队长邵滋伸过来,看他怎么说。”

    很快邵滋伸被找来。

    听到这个要求之后,邵滋伸想了想说道:“不流一滴血,还真有可能。这个地方的情况是这样,这个村子没有院墙,没有院墙就好办多了……”

    邵涧幽:“没有院墙?”

    邵滋伸:“是没有院墙。这个地方南面就是黄邱山套,山套里的人本身就非常剽悍,你们忘了谢绍堂,他可是黄邱山套的套主,寻常土匪是进不了黄邱的,这样南面就没了危险。再加上本地人也是厉害的很,是以一般土匪不敢到这个地方……”

    朱木石:“不错,这个地方当年清王朝时的捻军幅王刘平,就是此地人,这个地方的人可以说自负的很,村子不设院墙,说明人家有底气啊。”

    邵滋伸:“没有院墙是没有院墙,不过炮楼可不少,要真打起来,就这些炮楼,就够我们呛,所以只能智取。”

    朱木石:“哦?如何智取,说来听听。”

    邵滋伸:“自从上次我部入驻人家不许,我就动了心思了。这里面已经有了我们的内线,把有枪的户都查得清清楚,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即可。”

    邵滋伸一席话让众人佩服不已。

    没几天,在一个下雨的日子,邵滋伸部于天未亮之时进入村庄,或二、三人,或三、四人为一组,守候在有枪户的大门旁,待村民天亮开门时节,战士们迅速冲入室内或炮楼,把枪械缴了。如此不费一弹,百余支枪尽在掌握之中。

    没了枪支,梁立户的这支队伍就此垮了。

    支队长孙白洪在对一大队作出祝贺之后,又向全体领导成员指明了当前的形势。

    孙白洪:“同志们,这一次在邵滋伸同志的具体指挥之下,我们巧取了泉源,这是一个不小的胜利。不过,我们全体指战员绝不能让这场胜利冲昏了头脑。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倭鬼子。”

    “目前,倭鬼子把主要精力集中在了北部的抱犊崮山区。我运河南北游击区尚处于安定状态。如今,倭鬼子集中其三十二师团,二十一师团,以及独立第六混成旅团,独立第十混成旅团各一部,共一万余人,分十路,以合围之势扫荡抱犊崮山区。可以说山里的日子很苦,很不好过。”

    “这种情况下,我们看起来是安全的,但绝不排除以下情况:那就是在对抱犊崮根据地中心区进行最后扫荡之前,采取突然行动,对抱犊崮外围进行扫荡,为最后扫荡抱犊崮打下基础。”

    “而我们恰就是这个外围之一,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动作不小,已然引起了倭鬼子的注意。因此做好情报工作,防止倭鬼子突袭,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

    “其次我们还要关注国民党方面。我们取了泉源,国民党方面反应肯定相当强烈。尤其最近国民党峄县原代县长李同伟,由于不太愿意听从上级命令对我党搞磨擦,其代县长职务已被取消,换了个陈鑑海做县长。”

    “此人行事作风如何,我们尚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此人之来,绝对不会对我方有利,否则国民党当局也不会遣此人前来。这一点我们心理上一定要有所准备……”

    听到此处,朱木石微微点头,心中暗自赞叹其分析合情合理。

    其余诸人也自私下交流意见,对其分析纷纷表示赞同。

    支队长孙白洪分析的这两点不成想没多久都应验了,其中第一点竟是应在了峄县支队身上,使峄县支队造成重大伤亡。

    同样的形势,峄县支队作出了相反的判断,他们认定日军集中兵力扫荡抱犊崮山区,定然无暇对付运河北岸的四区一带,固此放松了警惕,给敌以可乘之机。

    五月四日。

    阴平镇东北六七里路程之石头楼村。

    八时左右,峄县支队二大队队长孙奇仙和参谋长孙白聪接到情报:东南十余里处有敌人出现,数目不详。

    孙奇仙笑道:“呵呵,这些狗东西配合的挺好,倭鬼子大队人马围攻抱犊崮,县城里这几个狗东西闻风就出来作恶。”

    孙白聪:“县城里的倭鬼子能出来的也就是百把人,再加上二倭鬼子,三百人撑破天了。”

    孙奇仙:“人不算多,我们二大队和直属大队人加起来也得有近六百人,吃掉他应当不算是难事。这可是个好机会。”

    孙白聪微一迟疑:“嗯……,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个难度……”

    孙奇仙:“怎么了?”

    孙白聪苦笑道:“兄弟,我们这五六百人可是打了折扣的。”

    孙奇仙眉头微皱:“打折扣?这话怎么说,我们这可是实打实的五百多人呢。”

    孙白聪:“是五百多人,这话一点不假,可你想过没有咱们支队直属大队在哪里?”

    孙奇仙:“在哪里,这还用问,在邵楼,西南十多里地。”

    孙白聪:“对,西南十多里地,如今我们要和他们联系,然后再做好计划协同作战,这不知要费多少时间。到那时,这股鬼子兵不知到了哪里。哦,对了,这股鬼子很可能就是冲着直属大队去的,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消息。我们必须通知他们。最要紧的是他们西面十多里路就是韩庄,一旦打起来,韩庄车站的鬼子驻兵再从西面加击,那后果不堪设想。”

    孙奇仙遽然一惊:“是啊,有必要通知他们一声。不过,我们能得到信息,想来他们也应当得到消息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要通知他们一声。”

    说罢孙奇仙立刻让警卫员遣派通讯员快马通报相关信息。

    孙白聪:“兄弟别忘了一点,咱们的直属大队才来邵楼几天?”

    不等孙奇仙回答,孙白聪接着说道:“五天,整五天。”

    孙奇仙抬头想了想道:“不错,五天,确实是五天。”

    孙白聪:“这之前他们做的是什么?”

    同样不等孙奇仙回答,孙白聪接着说道:“他们在抱犊崮山区随着支队司令部和县政府一起活动。倭鬼子扫荡,他们就反扫荡,还能有好日子过,战斗太频繁了,太过劳累,伤员又多,这才奉命来此休整。”

    “这样的队伍,战斗力如何,可想而知。还有,咱们的分区委也跟着咱们,他们这一段时间在这开办短期培训班,培训工、农、青、妇干部,我们还得保障他们的安全……”

    孙奇仙听罢一个激凌,出了一身冷汗:“我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只想着把倭鬼子吃掉,却忘了自己的短板。而且倭鬼子既然出来,那绝对是有备而来,把我们分析的很到位了,这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出来,我把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孙白聪:“还有,他们的装备远胜于我们,单兵素养也远强于我们。如今我们的方针依然是打游击,绝不能与他们硬碰。”

    孙奇仙:“好,现在我们抓紧召开作战会议,商讨如何应敌。”

    说做就做,这种事情绝不能一有丝迟疑。

    与会人员的第一个决议是立刻让区委训练班人员分散行动,进入各村,分别隐蔽,为战斗部队放下后顾之忧。

    第二个决议迟迟难以定下。摆在与会人员眼前的有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二大队作战人员就此北去,沿着山沟而行,便于隐藏行踪。此后会首先到达文峰山,然后转到棠阴以北几个山头去,这一路之上有许多山头,便于打游击和隐藏,纵然与敌人走个迎面也不怕;第二个方案是:二大队直奔西南方向,与峄县支队直属大队驻地邵楼快速靠近,两支力量合一,形成战斗力强的队伍。

    第二方案是由参谋长孙白聪提出的。他的理由令大家似是无可辩驳:直属大队本就是冲着二大队来的,借着他们的影响力在此休养,如今主人临阵而走,把客人放在危险之地,首先在道义上就说不过去,更别说组织纪律了;虽说同为峄县支队,事实上直属大队是初次到达此地,可以说人生地不熟,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单独活动,于他们有很大的危险。如果真与倭鬼子对上阵了,那时再去救援就会相当被动而且费力。如果直属大队真的出现了大家最不愿意看到的意外,整个二大队此后将会永远蒙上阴影,摆之不去。

    最终孙白聪的方案为大家一致认同:与直属大队会合。

    二大队直奔西南方向,行五里有余,到达阴平镇西南之二里沟村,已然听到西南方向激烈枪炮声。

    此时大伙儿对孙白聪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同时对直属大队的担心不可言表。

    孙奇仙大声喝令:“全体都有,跑步前进!”

    孙白聪边跑边说:“这个村西南的小沙河向南直通邵家楼,是不是可以从此过。”

    孙奇仙:“好,就这样!从后面打它,内外夹击。”

    堪堪到达小河沟,日军已然发现,分兵迎击。

    兵未到而炮先到,好一阵轰炸。炮击之后敌兵骤现,直冲过来。

    二大队立即依据地形散开迎敌。

    一阵对射,未分胜负。就在此时,发现北侧竟然有日军骑兵从侧翼包抄过来。意图合围前后夹击。

    孙奇仙心中暗叫糟糕,这股日军人数之多竟然远超自己预想,他们在分兵迎击之余竟然还有能力派出骑兵夹击,由此足见绝不是他们所想的由县城出来的小股部队,很有可能是围攻抱犊崮的敌大队人马。

    孙奇仙一方面庆幸采取了孙白聪的方案,这样的大股敌军若是专一对付直属大队,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可另一方面又愁上心头,这股敌人究竟多到什么程度,战斗力强到什么程度,自家纵然二兵合一,又能否应付得了,心中可真是没一点底气。

    孙奇仙静下心来快速审视了一下环境,此处系平原,无险可守,仓促之下连掩体也做不成,被敌人围住之后只有挨打的份。如果此时继续前行与直属大队汇合,一是很难做的到,退一步讲纵然做得到,合二为一,那合二为一之后呢?

    敌人兵力太过优厚,保守估计至少也得两千开外,甚至三四千人也有可能,就这样的人马,战斗力又强,就是把两支队伍围起来一起吃掉也并非没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强力前进,就是进了邵楼,也可能见不到直属大队,他们见形势不妙或许已然突围。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相当于顶替了直属大队,到里面真真是死路一条。

    而此次行动的目的是救援。如今已然做到使敌人分兵,这就达到救援的目的。敌人分兵之后,围攻直属大队的兵力必然薄弱,只盼直属大队能抓住时机,相机突围。而自己此时眼看陷入敌人包围圈,最有利的一种做法是趁着敌人立足未稳,包围圈未能形成,立时转向北去,直向文峰山,借助山势与敌周旋,以图达到最小的伤亡,达到最大目的。

    想到此处孙奇仙更不犹豫,立时命令一、二、三三个个中队长带人向北冲,破围,奔文峰山,甚至曹马山以北之山头,突围之后于晚间在曹马村汇合。

    孙奇仙和孙白聪同四中队及通信班共五十多人垫后掩护。

    形势果如孙奇仙判断,北面敌人正在布置,尚未而置好,二中队战士人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个个拼命向前,一阵激战,冲破一个缺口,直向北而去。这一路上自南各北,十余里路之上枪声、炮声、手榴弹声一直不断。

    而直属大队方向枪声也向逐渐西北方向而去,看来确实是抓住了敌人分兵攻击二大队的这一有利战机突围了。

    看到这个结果孙奇仙和孙白聪自然份外欣慰,同时孙奇仙对孙白聪最初的判断和坚持深为折服。

    战后得知,一切确如孙奇仙和孙白聪所期望的,直属大队在增援部队来临、敌人分兵之际,立时组织人员突围,但是负责垫后掩护的一个中队,最终为敌围在距敌韩庄据点东南五六里远的夸庄,大部分同志牺牲,包括直属大队的赵参谋长。

    三个中队突围而去,但负责垫后的这五十余人再也冲不出去,北部缺口已被敌人重兵堵死。

    孙奇仙等人只得且战且走,相机行事。没多久竟看到了一处坟地。

    真是形势弄人。

    初,是想向邵楼方向靠拢,被敌包抄之后,不得已北撤,判定决不能向邵楼村靠拢,可是为了掩护,在敌人冲击之下,孙奇仙一抬头发现竟然到了邵楼村,而且是西邵楼村西。

    这片坟地于孙奇仙等人来说是一个小惊喜,毕竟有了护身的屏障。

    此时北有强敌,南亦有敌,形势不妙。

    击退敌几次进攻之后,参谋长孙白聪腹部为弹片所伤,血流难止。另有三位战士受伤。

    敌目的是要逼迫战士们走出坟地予以歼灭,可一时难以达到。

    更不利的事情又来了,西面沙沟镇方向敌军也向这方向运动。

    眼看着无法突围,只能向西邵楼村靠拢,据村与敌周旋,以图拖延到天黑,那时再作打算。

    真是祸不单行,刚到村边一发炮弹过来,炸翻了孙奇仙和四位战士。孙奇仙身上伤十数处,战士孙景全牺牲,战士刘福河重伤。

    唯有村东部尚有缺口。若立时向东,则有冲出可能性,然此时伤兵太多,绝不可能弃之不管。

    只有坚守!

    关键时刻孙奇仙做出一个决定:把孙白聪送走!

    此时村子一片混乱,百姓忙着外逃,孙奇仙派两个战士把重伤的孙白聪混在人群中送走救治。

    西邵楼村北有一处地主宅院:瓦房、围墙、炮楼。

    孙奇仙令:“快,抢炮楼!”

    然,日军速度更快,已然抢先一步占了此地。

    他们迎来的是日军的扫射。

    只有撤退。

    向南!

    退到南部一个院落里。

    孙奇仙迅速观察了一下地势。

    此处十余户人家,无围墙,房屋之间有一段一段的土墙。几个院子相连,自成一个小村落。难得的是,院子东北角竟然有一个土炮楼,房子是草房,这样的房子最易着火,不利于守卫。

    孙奇仙立即发令,让战士打通各个小院的通道,沿墙根或屋角抓紧挖掘掩体,盖上门板,以迎强敌。

    此时具有战斗力的战士有四十余人。

    孙奇仙与几个干部快速磋商,决定把这四十余人分成五个小队。四面分别迎敌,另余一个小队,随时机动,应对最危险地方。

    最后孙奇仙又提了几点要求:坚持到天黑,誓死不当俘虏;节省子弹,绝不放空枪;那个土炮楼太过扎眼,上层不能有人守,倭鬼子带着炮,那是首要目标。

    静!

    异乎寻常的静!

    一个多小时,依然是静!

    愈是静,愈是让人心弦紧崩。

    谁都明白,这静的背后是什么。

    袋口已然被别人扎好,还有什么选择?

    没人说话,等待日军出招。

    终于,炮响!

    敌人出招。

    炮弹啸声中直奔土炮楼,弹到楼塌!

    日军中果然有高手。

    上一层楼塌。

    战士们相互看看,有的吐了吐舌头,憋了一句话在肚里:队长神算!

    土炮楼总共两层,上层塌了,反而对下层有了保护作用,底层的枪眼照样用!更有隐蔽性!

    乱炮之后,必是步兵冲击!

    借着北面房屋之遮蔽,日军进攻!

    八十……

    七十……

    六十……

    五十……

    负责北面的王廷栋队长数着日军的距离:差不多了!

    打!

    枪响!

    敌倒!七、八个!后面的见机不妙,忙的后撤。

    真正的开门见红,这个战绩鼓舞士气。

    东、西、南三个方向相继枪声响起。

    战头激烈,伤亡不断增加。

    只是此时已没有人在乎自己的生死,俱各沉着应战。

    应急小队一方面照顾伤员,一方面随时应对险情,反是他们跑来跑去,忙的最是厉害。

    敌人如豺狼,而我方有猎手!

    真正的猎手!

    而且是老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