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胖张嫂端了衣服慢慢回去了。

    胖张嫂走后,堪堪到了中午,谢笑良方才赶过来。谢笑良等了一会,不见胖张嫂,知道自己已然错过机会。

    这不是胖张嫂的错,是谢笑良的错。

    谢笑良另有要事,因此耽搁了时间,可自己这次偏偏带了两支短枪来,而且自己这次必须进贾汪镇内,许多事情他必须亲自向李昌田、王思富、王兆义、王宝珍等人交待,这其中就有晚上的行动时间、联络暗号、部队标记以及各人分工情况。

    可是身上带着两支短枪,那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门岗这一关的。

    正在谢笑良暗自挠头的时候,转眼见不远处有卖毛桃的,桃如大杏。谢笑良双目一转,已有计较。当即走上前去,买了几斤毛桃,同时取下头上草帽,把桃放入里面。然后转身至无人处,倾倒出桃来,取两支短枪于草帽内,上面复放了毛桃。

    谢笑良想了想,干脆又把自己身上裤褂脱下来,只穿着一个中式裤头。任谁一眼看去,就知道这身上便藏不得物事。

    谢笑良这才一手托举着草帽,一手拿着“良民证”,向铁道门岗走去。那门岗瞥了一眼“良民证”,一句话不说,摆手让他过去。

    当夜刚过十二时,贾汪镇内枪声大作。一个多小时后枪声渐渐零落,最终又趋于平静。

    第二天周遭群众之中便传布着一条信息:贾汪矿警队叫运河支队给端了!

    运河支队总部。

    孙武仁同参谋长王福堂正在向孙白洪、张广宗、朱木石、邵涧幽、胡泰立、文系净等人汇报此次战斗经过。

    孙武仁:“本次行动,我部九中队和十一中队及手枪队参与行动,由胡泰立副队长、王福堂参谋长各带一个中队,宋掘文政委负责指挥,今日夜十二时刚过,便由南门攻击。一举打跨贾汪矿警队,并俘获三十余人枪。同时手枪队完成‘武装请客’任务,贾汪商人郑玉轩等四人如今已随同至支队总部,等候支队处理。”

    “整个行动过程用时一个多小时,我部无一人伤亡。只是矿警队长李昌明此前不久曾与谢笑良有过接触,故闻枪声便知定于他不利,当即越墙而逃,没能抓获,这是此次行动一大遗憾。”

    张广宗司令非常诧异,不由得“咦”了一声。

    孙武仁闻声便解释道:“谢笑良和李昌明曾经分别是贾汪红枪会一、二大队的大队长,二人关系不错,便结为把兄弟。为了这份情,谢笑良专门向我申请去做李昌明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苦海回头。只是李昌明顽固不化,不领这份情,因此两个当场谈崩,分手时两人有言:江湖再见,无兄无弟。”

    张广宗颔首道:“这就对了,既有此接触,李昌明便有了警觉,他自知身为奸人作恶本多,再加上他对我八路军的了解,很快判断出此次行动是冲他和他矿警队而去,应是顺理成章之事。”

    孙白洪:“张司令,虽说此役没能捕获李昌明,但是贾汪矿警队完全摧毁,独有他全身而退,他在日本人那里定然无法交差,抱日本人大腿这条路应是断了。没了靠山,他李昌明再难成气候,故李昌明已可算是一个死人。”

    张广宗笑道:“不错,他李昌明不只是一个死人,只怕比死人的日子还不好过,咱们不妨放出风去,只说此次行动全赖李昌明作为内应,传到日本人耳里,只怕必欲除之而后快,他李昌明躲日本人都怕来不及呢,更别说向前凑了。”

    众人闻言尽皆大笑。

    朱木石:“如此说来,二大队此一役当说圆满,可算全功。”

    张广宗:“不错,应是全功。”

    邵涧幽:“贾汪镇兵力如何布署,你们如何应对?”

    孙武仁看了看王福堂,王福堂点了点,然后说道:“这个问题我来答。我们这次的行动计划是从南门进入,自北门撤出。原因是南门外一里左右是矿井大院,内驻有一百五十多名日军。故南门相对来说是敌人的安全之地,而我们偏就从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下手,打他个出其不意;最主要的是李昌明和他的手下就住在南门里鹿家医院的楼上。”

    “之所以从北门出,这样,一是避开正南方向的日军,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和他们硬碰硬,这样尽可能减少伤亡,二是最大可能和制造效应,毕竟是穿镇而过。”

    “在北门有一处碉堡,为了安全撤出,我们必须解决掉内部人员并予以炸毁,这样也为我们将来出入北门创造条件,其实更多的是给日军制造了压力。”

    “镇内还有两处地方驻有日伪军,一是官房里,内有日伪军三十余人,在不远处另有一处日伪军兵营,内有五十余人。”

    “我带着十一中队,任务是阻击南门外矿井大院内来援的日军;胡泰立副大队长带着九中队,他们的任务是进攻贾汪南门,他们做了两手准备,一旦内应无法及时打开南门,那就硬冲,快速冲进,进去之后要能快速用机枪封锁官房里和兵营的日伪军,为消灭李昌明的矿警队赢得时间。”

    “为了不伤及自己人,我们所有人员左臂全都系着白毛巾;另外在南门与内应联系时,是以红绿灯为号,这些早已由谢笑良参谋把信息传递进去。”

    “胡泰立副队长进去之后很快见到了王思富,由王思富带着直奔李昌田部驻处鹿家楼。鹿家楼的门岗反应很快,见形势不妙,立时开了一枪,第二枪没来得及开便被我方活擒,但是就是这一枪为李昌明赢得了时间,使其越墙而逃。”

    “我们潜入的三位战士王茂宣、王化芝、孙锦成,和王兆义、王宝珍二人,在行动一开始便迅速控制了北门,并炸毁北门碉堡,为我军顺利撤出扫清了道路。”

    “李昌田在李昌明逃跑之后、我军进攻之时,便在矿警队内部散布信息,宣扬放弃抵抗思想,为瓦解矿警队军心立下大功,使胡泰立副大队长得以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顺利完成任务。”

    “手枪队长沙玉坤带着手枪队也顺利按计划完成请客任务,整体情况大致如此。”

    孙白洪向张广宗说道:“张司令,你看这次行动还有何不足之处?”

    张广宗想了想说道:“这次行动很漂亮,完成了预期目标,而最关键是制造了影响,让本地百姓增强了抗战必胜的信心。整个过程可以说完全按着事先制定的计划来走,足见准备之充分。在这一点上我是要向你们学习的。”

    “这几天我攻打了铜山县九区的汴塘镇这个伪据点,只是我的准备工作没做好,汴塘镇不仅没能打下来,而且战士们还有些伤亡,让我惭愧啊。”

    孙白洪:“张司令太客气了,毕竟你从远处而来,对汴塘内部情况不熟悉,情有可原。”

    张广宗笑道:“孙队长,你就不要再宽我的心了。”

    孙武仁突然说道:“张司令,请问,你是从何处进攻汴塘的?是从东门还是从西门?”

    张广宗见他问的奇怪,当即反问道:“从东门还是从西门,这有很大的差别吗?”

    孙武仁:“当然有,而且差别很大。”

    张广宗凝视着孙武仁良久,然后缓缓说道:“我从西门。”

    孙武仁点点头:“如果从东门打的话,可能一打就开。”

    张广宗又疑又惊:“孙队长,这话怎么讲?”

    孙武仁:“汴塘集的南、北、西都是我军的游击区,因为这个,镇上的伪军与我军的关系整体较好,表现在:哪怕是我军穿军装赶汴塘集也是畅行无阻,他们从来不扰乱我军的行动。”

    “汴塘街里主要有两大家族,高家和杜家,这两家分区而居,西门是杜家的天下,东门是高家的天下,这两姓人家矛盾很深。整体上杜家占据一定优势,与日本人走的近的是以杜玉萧为代表的杜姓家族。因此,最怕我们和他们清算的是杜家人……,话我就说到这儿了。”

    大家自然明白,这话再没必要说了:如果从东门打,高家势必放水,倒霉的应当是杜家,而绝不是高家。

    张广宗面上登时有些挂不住,惨笑道:“孙大队长,张广宗受教了。都是我信息不灵,早有此信息……”

    张广宗摇了摇头。

    孙武仁:“我这几天忙着攻打贾汪的事……,一句话,我们的勾通还是有些少。”

    朱木石:“这是个教训,以后的行动中随时进行联系,而且要加强联系,是我们必须要做的。好在没有大的伤亡。下面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如何叫他们为抗战多掏些经费,而且要心甘情愿。”

    朱木石有意的把话题岔开,在座诸人都听的明白。

    大家一时有些沉默。

    朱木石:“这要一个合适的人去做,大家说说想法,谁去最合适。”

    合适?什么样的人合适?

    朱木石这话一出,大家心里各自有些嘀咕。

    这时早惹恼了邵涧幽,邵涧幽说道:“朱政委,哪有那么多讲究,他们就是汉奸,让他们掏些钱出来抗战,那是给他们脸面,给他们一个洗白自己的机会,不掏就直接毙了他们,而且还要张贴告示,以通告天下。”

    见邵涧幽如此口直心快,大伙儿登时都笑了。

    孙白洪笑道:“这么说,这个事你去最合适了。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邵涧幽:“好,我做就我做。”

    朱木石急忙摇头:“不可,不可。”

    邵涧幽:“又怎么了,我的朱政委?”

    朱木石:“你去自然行,他们一定掏钱!只不过掏多掏少那就不好说了。掏少了,达不到我们的目的;如果强制他们掏多了,他们不情愿,放回去之后,那他们就变成了铁杆汉奸,与我们为敌,而且在舆论上一定宣扬于我们不利的东西。”

    邵涧幽:“你又要他们掏的多,还要他们说咱们的好,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还有,你怎么就认为我就不行呢?”

    朱木石:“去做工作的这个人,在他们这些商人眼里,一定有威慑力,也就是说他们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到怕,有了怕,相应的再以适当语言加以引导,他们才可能心甘情愿的掏,而且是多掏,而且是掏多了,回去后还不会造我们的反舆论。”

    文系净疑道:“邵副支队长在本地名望不小啊,我看可以啊。”

    朱木石:“涧幽在本地名声固然不小,只是威慑力还稍嫌不够。”

    众人闻言,大多都点点头,不由得都又沉思起来。

    突然孙武仁说道:“朱政委,在你眼前不就有一个最合适的人吗?”

    朱木石:“谁?”

    孙武仁:“张司令。”

    此语一出,立时哗然一片。

    张广宗也是满脸的鄂然。

    朱木石:“说说你的理由。”

    孙武仁:“一,从声势上,张司令打穆庄、攻汴塘;二,穆庄王平吉在此地也算是一个有声望的,被张司令毙了,此事名声已在外,这个威慑力已足够了。”

    朱木石与众人听的直觉的确实有理,可是心里都知道这事不妥,你让一个来协助运河支队开展工作的司令去出面要钱,这说说出去可不好听。

    电光石火之间朱木石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心道此人最好,非此人不可,当即眉头尽舒,哈哈笑道:“好!好!好!这事确实必须张司令出面,不过……”

    朱木石拖长了声音:“不过……,只需张司令出面叫一个人来,只要此人出面,此事尽可迎刃而解。”

    邵涧幽急问道:“谁?”

    朱木石:“刘丙奋!”

    这一语当真是有如石破天惊。

    众人听了尽皆赞道:“好,就是刘丙奋!”

    刘丙奋与朱木石一起造声势,最后围歼王耀峰及其手下一众恶棍,在鲁南地区的影响在当时是绝无仅有的,此后他们拉起一支抗战队伍,而这支队伍目前就是张广宗手下的第三营,此次张广宗奉命出山,所带的两个连就是这个三营的两个连,营长也来了,就是刘丙奋!

    有了王耀峰这个前车效应,因此刘丙奋对于这些抱日本人大腿发财的商人来说,威慑力足够强大!

    张广宗也笑赞道:“三营长刘丙奋!好!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丙奋果然不负众望。

    在刘丙奋的协调之下,郑玉轩等四人共捐了五千伪币,他们不只心甘情愿,而且深觉着自己尽心为抗战出了一把力,同时又洗脱了自己的罪名,而最要紧的是自己又有幸结识了一个有胆有识的闻名于鲁南的抗日英雄朋友,这可是额外收获的一笔大财富。

    朱木石如数把钱拨给孙武仁,让他兑换他和纪十化书记所发的流通券,余款纳入军队财务之中。

    孙武仁得到拨款之后,立即在运河沿岸四、五、六三个区发布通告,让手中持有流通券的人按时到指定地点兑换钱款。

    此事一完,孙武仁心中直觉得放下了老大一块石头。

    这天傍晚,孙武仁与副大队长胡泰立正在地图谋划下一步行动,参谋谢笑良走进来。

    孙武仁见谢笑良脸色阴沉的吓人,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就知有事,紧张的问道:“笑良,怎么了?”

    谢笑良没立即回答,哼了一声,同时鼻中喷出一股粗气。

    孙武仁与胡泰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良久,谢笑良脸色稍缓:“胖张嫂……”

    一句“胖张嫂”方毕,谢笑良那脸立时昂起来,脸向屋脊。

    孙武仁看的清楚,谢笑良眼中滚泪,脸向屋脊,那是怕泪水控制不住,在他面前滑落下来。

    孙武仁立时明白了。

    谢笑良是什么人?走过南闯过北,三番子出身,经过的事之多鲜有人能比,可以说是一个铁打的汉子。而就是这样的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今天竟然双目盈泪。

    到了这个时候孙武仁如果再不明白,那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心立时沉下来,不由的和胡泰立交换了一下眼色,胡泰立向他点点头,也是已然明白。

    孙武仁:“什么时候的事?”

    谢笑良:“今天上午,贾汪北,干土塘,活埋了。”

    孙武仁不说话。

    胡泰立不说话。

    谢笑良也不说话。

    孙武仁缓步到屋角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谢笑良:“周围做警戒的日本人的骑兵,她自己跳坑里去的,跳里后还问日本人:‘我头朝哪睡?’日军队长寺西说她一定是八路的太太,她说:‘别开穷会’啦,埋吧。然后躺下,用手巾盖上自己的脸……”

    说到这儿,谢笑良再也控制不住,双目泪水滚滚。

    孙武仁不劝。

    胡泰立也不劝。

    对这样的汉子,无须劝。

    劝也无用。

    既然无用,又何须劝?

    此时,孙武仁眼中有泪。

    胡泰立眼中也有泪。

    “去年四月,”率先打破氛围的是胡泰立:“受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之委托,我和我大哥,还有陈一诚他们,一共十二个人,到了杜安集,建了‘峄滕铜邳’办事处。”

    “杜安集有个中医先生叫龚纲整,这个人,你们都认识的,他对我们的工作非常热心,非常支持;龚纲整先生还有个儿子叫龚效鲁,更是热心,后来我们就发展他入了党,成为我党重要一员。”

    “他们那儿是一个很好的落脚点,便由他父子两个办了一个情报站。在他父子的影响之下,杜安集有不少人加入了抗日队伍,胖张嫂就是其中之一,后来也就成了我们的情报员。”

    “胖张嫂之所以能够进入贾汪日军据点,那是咱们的安排。伪军中有很多人好烟土,她就利用这一点,时不时的弄一些烟土过去,卖给他们。一来二去和他们搞熟了,从他们那儿弄了不少情报,很多次日军要来扫荡我们,都是胖张嫂事先得知,通知我们,能让我们得以从容应对。从这个角度来说,胖张嫂于我们运河支队是有贡献的,而且是大贡献。”

    “战争是要死人的,只是她这种死法太过残忍,太过憋屈。还记得去年七月吗?国民党的黄一茫在石头楼山套,把我鲁南特委的巡视员时平给抓去活埋了。”

    “日本人活埋共产党人,国民党人也活埋共产党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穿的是同一条裤子。活埋人这种做法,在中国,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一定还有。也许有一天我们在场的某一位也会被日本人,更或者是国民党人给活埋了。到那个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们而伤感,又有谁为我们而伤感。”

    说到这儿,胡泰立伸手把刚才孙武仁倒的那杯水抓在手里:“今天,我们就把这杯水权当是酒祭了胖张嫂,也祭了时平,也祭了其他已经或者日后可能被活埋的其他共产党人。”

    说着话,缓缓把那杯水倾倒在地上,在自己身前划了一个弧。

    胡泰立:“这杯酒,也是为了已经牺牲战死的战士,更为了将来的我们自己。将来,假如我也有那么一天,我情愿死在敌人的枪口之下,而不是这般憋屈。”

    一番话,让谢笑良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谢笑良:“问题出在草帽上。”

    谢笑良这才倒出原委。

    原来王茂宣、王化芝(注: 后作匪,被政府枪决)、孙锦成他们三个进贾汪后就藏身在胖张嫂家中。

    只是他们犯了一个错误。

    他们走时把草帽遗留在了胖张嫂家中。

    而胖张嫂也犯了一个错误。

    她没把那个错误当成一个错误。

    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行为,却置胖张嫂于死地。

    谢笑良:“那天夜里,我们打的痛快,我们打完拔腿一走了之。可是,从日军的角度来说才刚刚开始,第二天上午日军挨家搜……,胖张嫂叫他们打的没有人样,就是这样她也没松口。真真是一个奇女子!我谢笑良自愧不如啊!”

    说到这儿,谢笑良的泪又涌出来。

    孙武仁:“胖张嫂的事,我会安排人员整理出具体情况,然后上报支队总部。另外,此次行动也不能说无一伤亡了。”

    胡泰立:“总不能就叫胖张嫂,我记的她是有名字的,只是人人都叫她胖张嫂,她的真实名字我们反倒不记得了。”

    孙武仁:“真真是惭愧,这是我们的错,咱们让人去查。”

    后查,胖张嫂,名:王脉凤。

    又名:凤!

    就义之时:二十二岁!

    后人有语单赞王脉凤:

    身生寒宇下,碌碌少闲暇。

    腹纵无诗篡,胸偏纳义侠。

    独居狼虎侧,暗送语言札。

    只语头朝哪,男儿不愧杀?

    又: 鲁地向来多好汉,

    而今又涌美巾娈。

    芳华不向寻常走,

    只要倭除国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