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街角,半岛咖啡厅,你就在那儿等我吧。"发送完这条信息,她的指尖轻轻离开屏幕。

    一刻钟的时间在焦躁不安中缓缓流淌而过,最终姜凝迈开了步伐,踏出了家门。

    推开咖啡馆那扇略显老旧的木门,咖啡香气与店内柔和的灯光一并扑面而来,她一眼便望见了坐在窗边的身影——安月瞑。

    以及依偎在他身旁的栩栩。

    栩栩,此刻正紧紧贴着安月瞑的身侧,那副楚楚动人的姿态仿佛是刻意雕琢,意图引起旁人的怜惜。

    姜凝望着这场景,不禁翻了个白眼,内心深处对于如此做作的表演充满不屑。

    想起这些年,鹿苑陪伴在安月瞑身边,到头来却一无所获,她为鹿苑感到不值。

    姜凝心想,这样虚伪且不负责任的男人,越早摆脱越好,谁要是继续跟他过日子,那无疑是自讨苦吃。

    "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嫂子办理离婚手续?"姜凝坐定在两人对面,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锐利。

    "手续已经提交了,就差那三十天的所谓冷静期结束。"安月瞑的回复几乎是脱口而出,显然他正忙着安慰身旁的栩栩,没有多加思考。

    这话一出,姜凝再次感受到一股翻涌的烦躁,这所谓的冷静期对她来说,简直荒唐至极!

    她环视四周,咖啡馆内顾客们的窃窃私语和轻柔的爵士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背景音,却与她此刻的心情格格不入。

    姜凝的目光掠过栩栩,对方那微撇的嘴角,似乎是对她不满的回应。

    "你明知道他过得不容易,竟然还能在这里冷嘲热讽!"栩栩压低了声音,不满地嘟囔着。

    这句话如同一根引线,瞬间引爆了姜凝一直隐忍的愤怒。

    "他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吗?闯了祸还要我来收拾残局!"姜凝猛然站起,手指直指安月瞑,眼中满是愤怒。

    "你可知道,你这位所谓的情人,曾经将甲醛超标的房子卖给自己的亲姑姑,只因重男轻女的观念,给女儿取名为‘盼弟’,甚至对结发妻子动手。

    这种道德败坏的男人,你居然还视为珍宝,只能说你的饥不择食已经到了极点!"

    她的怒吼惊动了附近的服务员,本欲上前询问点单的年轻女孩被这突兀的气氛吓得僵立不动,手中的菜单微微颤抖。

    周围的目光逐渐汇聚,服务员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好奇与幸灾乐祸的神情,整个咖啡馆的空气仿佛凝固。

    安月瞑与栩栩对视一眼,他们的脸庞上交替映现出尴尬与难堪的色彩。

    "姜凝,你给我坐下,说话小声点!"安月瞑终于开口。

    姜凝冷哼一声,不情愿地重新落座,双眼微眯,锋利如刀:"别再标榜自己是无辜的白兔了,那样只会让人嗤之以鼻!"

    "我真的就是!"安月瞑猛地向前倾,紧盯着姜凝,近乎哀求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决绝,"我可以对着爸妈的在天之灵发誓,我没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

    你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安月瞑给我设下的陷阱。

    无论你对我有多少怨恨,我终究是你哥哥,你不能因为恨我就帮助你丈夫把我这个亲兄长送进监狱。

    姜凝,你必须帮我!"

    "拿爸妈发誓"这句话,如同利箭一般穿透了姜凝的心防。

    就在她准备与安月瞑彻底切割之际,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却让她犹豫了。

    安月瞑捕捉到了姜凝眼中那一瞬的软弱,连忙握住她的手:"得知你嫁给安月瞑时,我真心为你高兴,以为你有了坚实的依靠,下半生必定幸福无忧。

    但现在,我开始为你担心。

    那个人的权势太过庞大,能够一手遮天,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接着说,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哽咽,"你现在可能觉得一切都很好,但一旦你不再让他满意,你就会知道他的翻脸无情。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这样的脆弱在姜凝看来却是异常刺目。

    刚刚因"爸妈"二字触动的情感波动,此刻被迅速冻结。

    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中满是不耐与坚决。

    正当气氛陷入冰点之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这份凝重。

    姜凝趁机从情绪的泥沼中抽离,瞥向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心中的疑惑又添了几分。

    通常来说,那些未存储于通讯录中的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姜凝总是毫不犹豫地按下拒听键,任其自生自灭。

    但此刻,为了能够迅速摆脱安月瞑的视线,她破例按下了接听键,心中暗暗祈祷这通电话能成为她的脱身之计。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今日,安月瞑在视察建筑工地时不慎遭遇意外,被一块失控的木板击中,目前正躺在他们医院的病床上接受紧急治疗。”

    这段话尚未完全落下,一只强有力的手已闪电般掠过,将手机从姜凝手中夺取。

    徐晏一向以沉稳自制著称,此刻的声音却难以掩饰地透露出焦急与忧心忡忡。

    他的语速快而紧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安太太,请问您现在能赶来医院吗?安总的情况相当危急……”

    这些言语如同电流,瞬间穿透了姜凝的全身。

    没有多余的询问或是犹豫,她二度起身,动作里满是坚决。

    “安月瞑发生了什么?他情况如何?好的,我立即前往。”

    通话戛然而止,她无暇顾及周遭环境,迅速抓起手提包,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向门口冲去。

    就在这一转身的瞬间,她仿佛捕捉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景象——安月瞑的唇边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微笑,既冷又带着几分莫名的满足。

    尽管这笑如幻影般稍纵即逝,且淡薄到几乎可被视为错觉,却在姜凝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大步流星地穿越咖啡馆,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路边,她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车内,那个神秘的微笑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逐渐变得愈发清晰,挥之不去。

    姜凝不禁暗自苦笑,近来似乎和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但这份“缘分”显然并不受欢迎。

    从自己到安月瞑,一连串的不幸让她不得不质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命运过于坎坷,以至于周遭之人也被牵连?

    踏入医院的那一刻,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激得她的胃一阵翻涌。

    她强忍住不适,沿着熟悉的走廊前行,每一步都似乎踏在沉重的石板上。

    根据徐晏的指引,她来到了指定的病房门前。

    在此之前,她的脑中已经预演了无数个糟糕的可能性:安月瞑或许被层层绷带紧紧包裹,处于昏迷之中?

    也许头部受创,记忆受损?

    所有最坏的结果都在她的思绪中盘旋。

    然而,当门缓缓推开,映入她眼帘的却是这样一个画面:安月瞑身着平日里的西装裤与白衬衫,悠闲地坐在病床边缘,手指灵巧地剥开一颗橘子,神色轻松自在,仿佛刚才的惊险不过是一场虚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