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中秋。

    余伊已经到了孕晚期,多数时间都卧床,起来走动需要绑托腹带。

    本来在老宅过中秋,公婆体谅她行动不便,就换到了东方润园。

    姥爷也来了。

    大舅二舅都在部队,别说中秋,过年都极少回家。

    三舅国庆有任务,中秋过后马上就是国庆,时间赶,任务重,中秋还在前线加班。

    大表姐二表姐各自成家。

    三表姐赵洛笙还单着,但她过得潇洒,来去无踪。

    最后只有老爷子落了单。

    老爷子倒不介意,能为国奉献,是赵家的荣耀。

    老爷子精神矍铄,前不久才跑了个全马,八十岁的高龄了,所有人都朝他竖大拇指。

    商司尧也在。

    他顺利上了高中,寄宿,只在周末和放假时过来。

    暑假里他去陈家当睿睿的家教。

    陈家上下感激涕零。

    特别是苏简心,预留了商司尧接下来几年所有的寒暑假,恨不得给商司尧跪下,菩萨降世啊。

    睿睿可能是个遗传学的bUg,出生于高知家庭,偏偏是个大学渣。

    他上的学校是私立贵族,师资力量顶尖,教育质量顶尖,可他偏偏不爱学习,每一次考试都在创造学校办学以来的历史新低。

    班主任联系苏简心,让她在家里多辅导。

    苏简心教了啊,不教作业母慈子孝,一教作业鸡飞狗跳。

    辅导一学期,单位体检,她检查出了甲状腺结节、乳腺结节,心脏也有一点问题。

    为了多活几年,她放弃,请了名师回家一对一辅导。

    但是,家教老师斗志昂扬地来,干了十天,哭天抢地地要走,加钱也不干了。

    家教换了又换,长的能干十天,短的,三小时。

    那漫长的两个月暑假,苏简心绞尽脑汁,恨不得离家出走。

    这时候,商司尧如同天神降临,解救她于苦难。

    睿睿喜欢尧尧叔叔,也听尧尧叔叔的话。

    一整个暑假,睿睿跟着商司尧游泳、打球、骑车、骑马,还去了一趟英国研学,还把暑假作业都写完了。

    新学期开学,班主任收到那本暑假作业,立刻给睿睿颁发了一张“暑假作业优胜”的奖状。

    睿睿那个开心啊,放学时,不断挥着奖状,逢人便说:“我拿奖状了,我拿奖状了。”

    “阿盛,国庆能让尧尧和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吗?”苏简心又打来电话了,“睿睿爸爸中秋值班,国庆不值班,难得有一个完整的假期,我们打算去新疆自驾游。”

    商盛忍不住笑,“那你该问尧尧。”

    “先征求大家长的意见,计划出去七天。”

    “我没意见,”商盛回头问商司尧,“简心姐邀请你国庆去新疆自驾游,七天时间,想去吗?”

    商司尧双眼放光,又期待又犹豫。

    他暑假里在陈家看了关于新疆的纪录片,当时随口提过一嘴,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没想到,简心姐这就安排上了。

    可是,他多不好意思啊。

    “我可以去吗?”他犹犹豫豫问商盛。

    商盛敏锐,一下就从商司尧犹犹豫豫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心境。

    原来那么自信一孩子,现在变得自卑、敏感,小心翼翼。

    商盛鼓励道:“你自己决定,想去便去。”

    商司尧点了点头。

    “他同意,那路上就麻烦简心姐照顾了。”

    苏简心感激,“一点都不麻烦,尧尧简直是我的天使,我们全家都欢迎他。”

    结束通话,商盛走到商司尧身边,细心叮嘱,“简心姐是个很通透的人,她这么感激你,也是在鼓励你。人与人的相处是相互的,你真心待睿睿,陈家也真心待你,所以不用不好意思,更不用自卑。”

    “我知道了。”

    “多跟正能量的人相处,你也会变得积极、乐观。”

    商司尧郑重点头,随即又说:“今天是中秋节,我想去看看妈妈和姥姥。”

    杨佳茵转院了,转到了郊区一家高级私人疗养院。

    徐慧也一并住着。

    杨家被查封,资产全部冻结,大概率都要充公。

    商百成不露面,没个交待。

    这是商百川出面为她们母女安排的,到底杨佳茵还是商家的媳妇,商老三这副德性,实在有损商氏家族的口碑。

    两室一厅的小套房,比荣华府的客厅还要小。

    不过,环境舒适,三餐无忧,有人定时打扫,医疗也有保障,她们挑剔不出什么。

    商盛欣慰,“应该的,尧尧孝顺是好事,你去找刘妈拿盒月饼,一起带去,我让唐满开车送你。”

    “谢谢哥。”

    客厅里,大家都围着余伊。

    孕晚期胎动没那么频繁,但一旦动起来,特别明显。

    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肚皮在拱。

    “右边的安静,左边的特别调皮,天天练拳,哎呦……”正说着,又开始了,余伊坐着疼,站起身,更疼,真正是坐立不安。

    以往这种时候,余伊都是在床上侧躺着,寻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静静等待左边那位练完拳。

    可是今天长辈们都在,说说笑笑正开心,她不想扫大家的兴。

    商盛拿了抱枕垫在她背后,让她半躺着,“小家伙见到太姥爷,兴奋,耍拳展示!”商盛坐在余伊的身旁,大大的手掌按在左边肚皮上,半玩笑,半训话,“够了,等你出来再展示吧,别欺负妈妈,怀你们已经很不容易,还要被你们踢,找谁说理去?!”

    挺玄乎,左边那位小霸王真的不踢了。

    赵书琴笑,“跟阿盛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爸瞪他一眼。”

    商盛不同意了,“有吗?我爸那么慈祥,倒是您,每天吼我三百遍。”

    赵书琴立刻为自己辩解,“我吼你你也不听啊,上蹿下跳像个猴,你爸瞪一眼,立刻坐下变鹌鹑。”

    商百川轻咳,“我有那么严厉吗?”

    赵书琴:“你别以为你现在慈祥了就可以抹去以前严厉的形象,商盛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就你能治他,你比狗还可怕。”

    商百川:“……”

    养儿方知父母恩,商盛初为人父,已经能理解幼时父亲对自己的严厉。

    他是儿子,又是长子,若是养差了,商氏百年大业都要毁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