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成长
封宝宝最近很忙。
荣耀娱乐力捧封宝宝，直接让封宝宝越过了当配角跑龙套的历程，起步就是电影咖。
虽然封宝宝身上的女主光环不是盖的，但米总作为娱乐圈的老牌领头羊，也自有他的捧人手段。他没有盲目地给封宝宝塞资源，而是眼光老辣地选取了一个和封宝宝的外形气质十分契合的角色——一位落魄家族的大小姐，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这样的角色，封宝宝上手容易，不容易演崩。电影是正当红的影帝狄金鹰主演的（没错，就是那位和封宝宝一起拍亲子综艺的影帝，娱乐圈大地震里少有的暂未塌房的人），封宝宝是二番女主，一群老戏骨给他俩做配角。还有几天就要进组了。
旁人奉上青云梯，封宝宝自然不能辜负。她认真地研读了一个月剧本，做了一大堆考察和准备工作，力图不给荣耀娱乐和付冬树丢人。准备来准备去，唯有一件事，让她犯了难。
她去拍戏了，谁来照顾封小宝？
封小宝虽然早慧机灵，却也是实打实的小孩子。独自生活肯定是不行的。而封宝宝在剧组日日奔波，也不可能随身携带着自己的儿子。
交给保姆？封宝宝不放心。
交给荣耀娱乐？哪有让公司给自己带孩子的？
交给娘家人？……封宝宝还不如现在就把封小宝掐死算了，免得他到封家受苦。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付冬树靠谱一点。封小宝看起来也很喜欢付冬树。可是付冬树神出鬼没的，封宝宝又犹豫了。
犹豫了两天，付冬树终于闪现到了封宝宝面前。对方看起来瘦了一点，不过精气神不错。封宝宝连忙给付冬树倒了一大杯茶，又端了一盘糕点零嘴上来。
封宝宝自己是不能吃这些东西的，封小宝也不爱吃，只有付冬树喜欢吃这些鸡零狗碎的零食。在和封宝宝同居期间，天天抱着个鸭脖子在封宝宝面前啃，给封宝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现在付冬树不和封宝宝母子一起住了，但封宝宝还是保留了给付冬树买零食的习惯。下意识地在冰柜里囤了一堆。
付冬树看起来饿坏了，也不客气，抓起一袋坚果就往嘴里丢：“宝宝，你越来越有气质了。”
付冬树的狗嘴里难得吐出一句人话，封宝宝受宠若惊，顿时怀疑是自己进贡的零食起了作用。
“小树，好久不见。你也越来越——”封宝宝编了半天，夸奖道，“越来越干练了。”
付冬树鲸吞了一气封宝宝的贡品，这才将目光投到桌上的剧本上。纸质剧本上勾勾画画，写满了批注和心得。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照片和打印出来的资料。
看得出来，封宝宝的确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主角很上心。
“《风暴》。”赵若明念出了剧本的名字。好烂大街的名字。
封宝宝局促地点了点头：“嗯，算是悬疑题材吧。我的角色是一个败落世家的小姐，和男主一起断案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付冬树挑了挑秀丽的眉：“听起来像镶边女主？”
“是。”封宝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戏眼都在男主身上。米总说，我第一次拍电影，演技肯定跟不上科班演员。所以就需要扬长避短，只负责美美美就够了。”
电影圈女艺人生存艰难，没人比老油子米总更懂这个道理。
封宝宝又道：“米总还说，这样的人设，肯定吸不到什么死忠粉，但是吸到一批颜粉肯定没问题。最重要的是把票房揽到自己身上——二番女主是可以把票房写入自己的实绩的。”
这样躺着赚票房的好事儿，别人做梦都求不来。可是封宝宝看着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付冬树又拆开一包水果干，随口道：“米总还说了别的吧？”
封宝宝咬了咬唇，对付冬树，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米总还告诉我，我最大的劣势是素人身份，这个帽子要尽快摘掉。我和狄金鹰有过一起拍综艺的经历，二次合作不算太突兀。凭狄金鹰的名气和口碑，就算带一头猪演女主，票房也能稳稳起飞，更别说我了。这样一来，我就能借势飞升。”
这话直白又残酷，对于一个自视甚高的女性而言，未免有些伤人。封宝宝虽然知道米总只是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出发实事求是地分析，并非有意针对她，也难免暗暗沮丧。
付冬树啧了一声：“米总说话还是这么难听。你下次怼回去，问他既然猪都能上，他自己干嘛不上？荣耀娱乐老总为爱下海演女主，怒赚50亿票房肥水不流外人田。”
封宝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嘴比米总毒一百倍——喝点这个果茶，这个水果干用蜜糖腌制过，有点齁人。”
付冬树就着封宝宝的手吸了一大口果茶：“嗯嗯。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烦心事？”
“啊。”封宝宝吞吞吐吐道，“其实你今天来的正好，我确实还有一件事犯难……”
封宝宝把拍戏无法照顾封小宝的事情跟付冬树说了一遍。
“小宝太聪明也太早熟了，不喜欢陌生人照顾他。而且请保姆，我也不怎么放心。”封宝宝愁眉苦脸，“总不能麻烦公司吧？”
付冬树似乎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你为什么不把小宝送回封家照顾呢？毕竟是封总的外孙，打断骨头连着筋。”
封宝宝嗔怪地瞪了付冬树一眼：“你可饶了我吧！要不是知道你这人喜欢开玩笑，我就跟你恼了。封家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活得跟与时代脱节了似的。我的小宝交给他们，会变成小傻子的。”
天下红雨了，封宝宝居然说起封家的不是来了！
付冬树一边嚼着果干一边含糊不清道：“那皇甫劲呢？他毕竟是小宝的父亲。你要不要和他商量一下？”
这话一出，封宝宝顿时沉默了下来。
良久，封宝宝才张口道：“小树，我知道这些话不该跟你说……可是不跟你说，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了。”
付冬树放下了水果干，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嗯，你说吧，我在听。”
“我总觉得，他并没有那么爱我……”
赵若明动作一顿。
来了，熟悉的咯噔味儿来了！接下来就是他爱我、他不爱我、他到底爱谁激情三连了！
没关系的！江绘伊她都忍过来了，区区封宝宝，还不手到——呕——擒来？
就在赵若明做好了迎接江绘伊二代的准备的时候，封宝宝继续道：“或者说，他的爱没什么用处。”
赵若明：“。”
这这这？
这她可就不困了啊！
赵若明竖起了耳朵：“细说。”
封宝宝迟疑道：“当初我知道孩子的父亲是他的时候，小树，不怕你笑话，我心里其实是在偷偷高兴的。皇甫氏比封家有钱有势，门第高贵。我可以继续做回我的贵夫人，把封家踩在脚底了。而且……”
赵若明：“而且什么？”
“你知道的，我的好朋友江绘伊嫁给了段鸿迹。”封宝宝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地说出了口，“段鸿迹是海城的首富，在全国也能排得上号的。我和江绘伊自小认识，家境相仿。可是她嫁给了首富，我却只能带着孩子无名无分地四处漂泊。你不知道，我这心里……”
封宝宝闭了闭眼睛，脸色微微发红：“皇甫氏和段家地位相仿，我当时想的是，我总算可以、可以在绘伊面前直起腰杆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忽然发现皇甫劲的爱没有什么用处了？”赵若明好奇得抓耳挠腮。
“和我一起参加综艺的那位影后侯颖，”封宝宝迟疑了一下，“你还记得吧？”
赵若明其实已经不记得了，不过还是立刻点了点头，反正203记得。
封宝宝道：“她是圈子里有名的事业狂，一年能接四部戏。我有一次跟侯颖聊天——你知道的，我这人说话一向不怎么过脑子，我想跟侯颖套近乎，就夸她说，‘真羡慕你有这样的精力，能够平衡事业和家庭。’”
封宝宝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以为这话是恭维，可是侯颖听了这话之后，就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她问我，‘你为什么不去对狄金鹰或者袁冬云说这样的话？而要对我来说？’
“我当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心想侯颖这是在找我的晦气。”封宝宝苦笑道，“还是小宝上网查了侯颖的资料给我，我才知道，侯颖的丈夫就是个家庭煮夫，负责在家照顾孩子和老人。钱都是侯颖在赚，她丈夫在家里跟她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侯颖根本用不着平衡什么事业与家庭，因为自有人晨昏定省的帮她平衡。她很得意于自己的成就，平常最烦别人问她这种问题。”
赵若明眨了眨眼睛：“于是你羡慕了？”
“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吧？”封宝宝笑了笑，“在封家，只有我爸爸才有侯颖这样的地位。在生小宝之前，我从没做过自己的主。”
封宝宝说着，垂下了头：“皇甫劲是皇甫氏的总裁，当然不可能像侯颖的丈夫那样。可他当时对我甜言蜜语，温柔绅士，我是真的动过心。”
赵若明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等等——
封宝宝已经说了下去：“可他似乎精神不太正常，疑心病重不说，卫生习惯也很不好。完全不像个贵公子的样子！这也罢了。可他欺人太甚！竟然想着去母留子！陆秘书亲口告诉我，他一直在打听单身男性收养孩子的手续和步骤！”
赵若明对此倒是不奇怪，因为皇甫劲这个老登在原著里也是这么做的。
封宝宝皱了皱眉头：“若是能让小宝过上好日子，这事也不是不可转圜。可我听陆秘书说，皇甫家，竟然比封家还要——还要——”
赵若明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还要什么？”
封宝宝吐了口气：“陆秘书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因为皇甫氏不能接受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更不能接受娱乐圈的戏子，因此皇甫劲打算让我先做他的地下情人，把小宝接过去养。等小宝和他的爸妈相处出感情来，再给我一个名分。”
赵若明：“嚯！”
可以说吗？这样的皇甫劲，已经比原著做人多了。原著的皇甫劲，可是当着封宝宝的面和陆秘书狂野舌吻三分钟，然后警告封宝宝认清自己的身份的！
封宝宝忿忿道：“就算不能做侯颖那样的家主，我也不能做一个无名无分的情人吧？我从封家逃出来，结果逃到了一个比封家还瞧不起我的地方，那我不是白逃了吗？！皇甫劲说他爱我，可这点爱，只够让我做一个被包养的地下女人——还不如陆秘书呢！陆秘书还有五险一金！”
付冬树平常对封宝宝嘴毒心狠手黑，可却能为了她去跟米总、帝万书、段鸿迹他们谈判，为封宝宝争取资源；皇甫劲说他爱封宝宝，却只能让封宝宝当金丝雀。
封宝宝越想越气，一把握住了付冬树沾满了果糖的手：“让小宝去皇甫氏住，绝不可能。小宝是我一个人的孩子，皇甫劲只不过贡献了一滴精血罢了，休想惦记着把小宝从我身边夺走！”
付冬树静静地望着封宝宝，没说话。
封宝宝意识到自己越界了，连忙抽回了手。又抽出一张几张湿巾，先给自己擦了擦手，又给付冬树擦了擦。
封宝宝低下头道：“我是不是很矫情？很虚伪？”
“哦？”付冬树饶有兴趣，“怎么说？”
封宝宝道：“以米总的身份，大可以把我随便丢给某个经纪人。但他却亲自上手指导我为我铺路。我竟然还因为他一点言语上的瑕疵而难受。
“皇甫劲花钱捧红了我和小宝，虽然只是在番茄视频上，但也算是为我们铺了路。我到现在还和他谈着恋爱，既不拒绝他，也不松口把小宝给他，并且依然用着他给的资源。”
封宝宝抬起头来，看向付冬树。这些话，她此生再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唯有面对付冬树，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面前这个人不会在意她的不堪。
“我既想要资源又想要米总的尊重，既想要皇甫氏的帮助又不想失去小宝，实在是贪心不足。”
封宝宝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更可怕的是，我虽然以之为耻，却不打算改变。”
付冬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封宝宝，忽然笑了：“我反而觉得，你比以前成熟多了，也坦诚多了。”
初见时的封宝宝，会在付冬树为她出头的时候搞背刺，会视封家的“尊严”和“体面”为第一要务，像海城那些世家老僵尸一样不会说人话。哦，对了，还热衷于做某某强大男人的娇妻。
然而时移世易，封宝宝已经会为付冬树储存零食、会吐槽封家那群人都是老古董、会坦诚地表达对皇甫家的不满了。
更重要的是，封宝宝的羡慕对象终于不再是江绘伊那位亘古未有之凤雏，而是像陆秘书、侯颖这样的事业型女强人了。虽然没人规定女人必须以女强人为榜样，但赵若明的建议是就算不效仿女强人，也不能太江绘伊。
看着现在的封宝宝，付冬树几乎想不起她最初的样子了。
荣耀娱乐力捧封宝宝，直接让封宝宝越过了当配角跑龙套的历程，起步就是电影咖。
虽然封宝宝身上的女主光环不是盖的，但米总作为娱乐圈的老牌领头羊，也自有他的捧人手段。他没有盲目地给封宝宝塞资源，而是眼光老辣地选取了一个和封宝宝的外形气质十分契合的角色——一位落魄家族的大小姐，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这样的角色，封宝宝上手容易，不容易演崩。电影是正当红的影帝狄金鹰主演的（没错，就是那位和封宝宝一起拍亲子综艺的影帝，娱乐圈大地震里少有的暂未塌房的人），封宝宝是二番女主，一群老戏骨给他俩做配角。还有几天就要进组了。
旁人奉上青云梯，封宝宝自然不能辜负。她认真地研读了一个月剧本，做了一大堆考察和准备工作，力图不给荣耀娱乐和付冬树丢人。准备来准备去，唯有一件事，让她犯了难。
她去拍戏了，谁来照顾封小宝？
封小宝虽然早慧机灵，却也是实打实的小孩子。独自生活肯定是不行的。而封宝宝在剧组日日奔波，也不可能随身携带着自己的儿子。
交给保姆？封宝宝不放心。
交给荣耀娱乐？哪有让公司给自己带孩子的？
交给娘家人？……封宝宝还不如现在就把封小宝掐死算了，免得他到封家受苦。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付冬树靠谱一点。封小宝看起来也很喜欢付冬树。可是付冬树神出鬼没的，封宝宝又犹豫了。
犹豫了两天，付冬树终于闪现到了封宝宝面前。对方看起来瘦了一点，不过精气神不错。封宝宝连忙给付冬树倒了一大杯茶，又端了一盘糕点零嘴上来。
封宝宝自己是不能吃这些东西的，封小宝也不爱吃，只有付冬树喜欢吃这些鸡零狗碎的零食。在和封宝宝同居期间，天天抱着个鸭脖子在封宝宝面前啃，给封宝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现在付冬树不和封宝宝母子一起住了，但封宝宝还是保留了给付冬树买零食的习惯。下意识地在冰柜里囤了一堆。
付冬树看起来饿坏了，也不客气，抓起一袋坚果就往嘴里丢：“宝宝，你越来越有气质了。”
付冬树的狗嘴里难得吐出一句人话，封宝宝受宠若惊，顿时怀疑是自己进贡的零食起了作用。
“小树，好久不见。你也越来越——”封宝宝编了半天，夸奖道，“越来越干练了。”
付冬树鲸吞了一气封宝宝的贡品，这才将目光投到桌上的剧本上。纸质剧本上勾勾画画，写满了批注和心得。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照片和打印出来的资料。
看得出来，封宝宝的确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主角很上心。
“《风暴》。”赵若明念出了剧本的名字。好烂大街的名字。
封宝宝局促地点了点头：“嗯，算是悬疑题材吧。我的角色是一个败落世家的小姐，和男主一起断案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付冬树挑了挑秀丽的眉：“听起来像镶边女主？”
“是。”封宝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戏眼都在男主身上。米总说，我第一次拍电影，演技肯定跟不上科班演员。所以就需要扬长避短，只负责美美美就够了。”
电影圈女艺人生存艰难，没人比老油子米总更懂这个道理。
封宝宝又道：“米总还说，这样的人设，肯定吸不到什么死忠粉，但是吸到一批颜粉肯定没问题。最重要的是把票房揽到自己身上——二番女主是可以把票房写入自己的实绩的。”
这样躺着赚票房的好事儿，别人做梦都求不来。可是封宝宝看着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付冬树又拆开一包水果干，随口道：“米总还说了别的吧？”
封宝宝咬了咬唇，对付冬树，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米总还告诉我，我最大的劣势是素人身份，这个帽子要尽快摘掉。我和狄金鹰有过一起拍综艺的经历，二次合作不算太突兀。凭狄金鹰的名气和口碑，就算带一头猪演女主，票房也能稳稳起飞，更别说我了。这样一来，我就能借势飞升。”
这话直白又残酷，对于一个自视甚高的女性而言，未免有些伤人。封宝宝虽然知道米总只是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出发实事求是地分析，并非有意针对她，也难免暗暗沮丧。
付冬树啧了一声：“米总说话还是这么难听。你下次怼回去，问他既然猪都能上，他自己干嘛不上？荣耀娱乐老总为爱下海演女主，怒赚50亿票房肥水不流外人田。”
封宝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嘴比米总毒一百倍——喝点这个果茶，这个水果干用蜜糖腌制过，有点齁人。”
付冬树就着封宝宝的手吸了一大口果茶：“嗯嗯。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烦心事？”
“啊。”封宝宝吞吞吐吐道，“其实你今天来的正好，我确实还有一件事犯难……”
封宝宝把拍戏无法照顾封小宝的事情跟付冬树说了一遍。
“小宝太聪明也太早熟了，不喜欢陌生人照顾他。而且请保姆，我也不怎么放心。”封宝宝愁眉苦脸，“总不能麻烦公司吧？”
付冬树似乎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你为什么不把小宝送回封家照顾呢？毕竟是封总的外孙，打断骨头连着筋。”
封宝宝嗔怪地瞪了付冬树一眼：“你可饶了我吧！要不是知道你这人喜欢开玩笑，我就跟你恼了。封家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活得跟与时代脱节了似的。我的小宝交给他们，会变成小傻子的。”
天下红雨了，封宝宝居然说起封家的不是来了！
付冬树一边嚼着果干一边含糊不清道：“那皇甫劲呢？他毕竟是小宝的父亲。你要不要和他商量一下？”
这话一出，封宝宝顿时沉默了下来。
良久，封宝宝才张口道：“小树，我知道这些话不该跟你说……可是不跟你说，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了。”
付冬树放下了水果干，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嗯，你说吧，我在听。”
“我总觉得，他并没有那么爱我……”
赵若明动作一顿。
来了，熟悉的咯噔味儿来了！接下来就是他爱我、他不爱我、他到底爱谁激情三连了！
没关系的！江绘伊她都忍过来了，区区封宝宝，还不手到——呕——擒来？
就在赵若明做好了迎接江绘伊二代的准备的时候，封宝宝继续道：“或者说，他的爱没什么用处。”
赵若明：“。”
这这这？
这她可就不困了啊！
赵若明竖起了耳朵：“细说。”
封宝宝迟疑道：“当初我知道孩子的父亲是他的时候，小树，不怕你笑话，我心里其实是在偷偷高兴的。皇甫氏比封家有钱有势，门第高贵。我可以继续做回我的贵夫人，把封家踩在脚底了。而且……”
赵若明：“而且什么？”
“你知道的，我的好朋友江绘伊嫁给了段鸿迹。”封宝宝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地说出了口，“段鸿迹是海城的首富，在全国也能排得上号的。我和江绘伊自小认识，家境相仿。可是她嫁给了首富，我却只能带着孩子无名无分地四处漂泊。你不知道，我这心里……”
封宝宝闭了闭眼睛，脸色微微发红：“皇甫氏和段家地位相仿，我当时想的是，我总算可以、可以在绘伊面前直起腰杆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忽然发现皇甫劲的爱没有什么用处了？”赵若明好奇得抓耳挠腮。
“和我一起参加综艺的那位影后侯颖，”封宝宝迟疑了一下，“你还记得吧？”
赵若明其实已经不记得了，不过还是立刻点了点头，反正203记得。
封宝宝道：“她是圈子里有名的事业狂，一年能接四部戏。我有一次跟侯颖聊天——你知道的，我这人说话一向不怎么过脑子，我想跟侯颖套近乎，就夸她说，‘真羡慕你有这样的精力，能够平衡事业和家庭。’”
封宝宝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以为这话是恭维，可是侯颖听了这话之后，就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她问我，‘你为什么不去对狄金鹰或者袁冬云说这样的话？而要对我来说？’
“我当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心想侯颖这是在找我的晦气。”封宝宝苦笑道，“还是小宝上网查了侯颖的资料给我，我才知道，侯颖的丈夫就是个家庭煮夫，负责在家照顾孩子和老人。钱都是侯颖在赚，她丈夫在家里跟她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侯颖根本用不着平衡什么事业与家庭，因为自有人晨昏定省的帮她平衡。她很得意于自己的成就，平常最烦别人问她这种问题。”
赵若明眨了眨眼睛：“于是你羡慕了？”
“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吧？”封宝宝笑了笑，“在封家，只有我爸爸才有侯颖这样的地位。在生小宝之前，我从没做过自己的主。”
封宝宝说着，垂下了头：“皇甫劲是皇甫氏的总裁，当然不可能像侯颖的丈夫那样。可他当时对我甜言蜜语，温柔绅士，我是真的动过心。”
赵若明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等等——
封宝宝已经说了下去：“可他似乎精神不太正常，疑心病重不说，卫生习惯也很不好。完全不像个贵公子的样子！这也罢了。可他欺人太甚！竟然想着去母留子！陆秘书亲口告诉我，他一直在打听单身男性收养孩子的手续和步骤！”
赵若明对此倒是不奇怪，因为皇甫劲这个老登在原著里也是这么做的。
封宝宝皱了皱眉头：“若是能让小宝过上好日子，这事也不是不可转圜。可我听陆秘书说，皇甫家，竟然比封家还要——还要——”
赵若明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还要什么？”
封宝宝吐了口气：“陆秘书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因为皇甫氏不能接受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更不能接受娱乐圈的戏子，因此皇甫劲打算让我先做他的地下情人，把小宝接过去养。等小宝和他的爸妈相处出感情来，再给我一个名分。”
赵若明：“嚯！”
可以说吗？这样的皇甫劲，已经比原著做人多了。原著的皇甫劲，可是当着封宝宝的面和陆秘书狂野舌吻三分钟，然后警告封宝宝认清自己的身份的！
封宝宝忿忿道：“就算不能做侯颖那样的家主，我也不能做一个无名无分的情人吧？我从封家逃出来，结果逃到了一个比封家还瞧不起我的地方，那我不是白逃了吗？！皇甫劲说他爱我，可这点爱，只够让我做一个被包养的地下女人——还不如陆秘书呢！陆秘书还有五险一金！”
付冬树平常对封宝宝嘴毒心狠手黑，可却能为了她去跟米总、帝万书、段鸿迹他们谈判，为封宝宝争取资源；皇甫劲说他爱封宝宝，却只能让封宝宝当金丝雀。
封宝宝越想越气，一把握住了付冬树沾满了果糖的手：“让小宝去皇甫氏住，绝不可能。小宝是我一个人的孩子，皇甫劲只不过贡献了一滴精血罢了，休想惦记着把小宝从我身边夺走！”
付冬树静静地望着封宝宝，没说话。
封宝宝意识到自己越界了，连忙抽回了手。又抽出一张几张湿巾，先给自己擦了擦手，又给付冬树擦了擦。
封宝宝低下头道：“我是不是很矫情？很虚伪？”
“哦？”付冬树饶有兴趣，“怎么说？”
封宝宝道：“以米总的身份，大可以把我随便丢给某个经纪人。但他却亲自上手指导我为我铺路。我竟然还因为他一点言语上的瑕疵而难受。
“皇甫劲花钱捧红了我和小宝，虽然只是在番茄视频上，但也算是为我们铺了路。我到现在还和他谈着恋爱，既不拒绝他，也不松口把小宝给他，并且依然用着他给的资源。”
封宝宝抬起头来，看向付冬树。这些话，她此生再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唯有面对付冬树，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面前这个人不会在意她的不堪。
“我既想要资源又想要米总的尊重，既想要皇甫氏的帮助又不想失去小宝，实在是贪心不足。”
封宝宝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更可怕的是，我虽然以之为耻，却不打算改变。”
付冬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封宝宝，忽然笑了：“我反而觉得，你比以前成熟多了，也坦诚多了。”
初见时的封宝宝，会在付冬树为她出头的时候搞背刺，会视封家的“尊严”和“体面”为第一要务，像海城那些世家老僵尸一样不会说人话。哦，对了，还热衷于做某某强大男人的娇妻。
然而时移世易，封宝宝已经会为付冬树储存零食、会吐槽封家那群人都是老古董、会坦诚地表达对皇甫家的不满了。
更重要的是，封宝宝的羡慕对象终于不再是江绘伊那位亘古未有之凤雏，而是像陆秘书、侯颖这样的事业型女强人了。虽然没人规定女人必须以女强人为榜样，但赵若明的建议是就算不效仿女强人，也不能太江绘伊。
看着现在的封宝宝，付冬树几乎想不起她最初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