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容纳了不少人。门口的几名军官认得郭康,停下来向他行礼。郭康把朱文奎介绍给他们,然后向里走去。

    “小郡主上午来了,李玄英正带她训练呢。”郭康边走边说:“世子要不要那边看看?”

    “好啊。”朱文奎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仔细一想,我今年还没来这里看过她呢。几次想来,都遇到事情,临时取消。她倒是也乖,还给我说不用来……”

    “哎。父亲不在,母亲又生病,我这个当大哥的,本来应该多关心下她的。”他说着,又有些伤心,感慨起来:“总觉得自己哪个方面都不够尽责啊。”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些事情,让信任的人帮忙就行,否则诸葛丞相都会被累死的。今天就不用这么操心了。”郭康安慰道。

    “再说,小郡主其实挺喜欢这里的。说是要艰苦训练,但我看她每次也挺开心的,不用太担心。”

    他带着朱文奎来到跑马的场地。平日里,李玄英等人就在这里,教大家马上功夫。然而他俩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李玄英和朱让娜。

    “哎?人呢?”郭康挠挠头,走到马厩边,喊道:“利奥!利奥!”

    “我在这儿呢!”一个大胡子希腊人从马厩里探出头:“啊,郭先生。有什么事情么?”

    “李玄英呢?还有那个小姑娘?”郭康问:“他俩说在这儿等我的,怎么没影了?”

    “他俩在那边看表演呢!”利奥指了指训练场另一头:“今天是休息日,老伊凡来表演马戏。长官和公主也去看表演了。”

    “啊,我这几天忙的,都忘了日子了。”郭康晃晃脑袋:“我就说怎么路上这么空呢。”

    “今天老伊凡带了‘尼基塔’和‘努尔哈赤’来,它俩可是明星。”利奥说:“大家都去表演场那边了,二位要是有兴趣,不妨也去看看吧。”

    郭康点了点头,让利奥继续去照顾马,回头喊上朱文奎,再向表演场走去。

    “他刚才说的是什么啊?”朱文奎似乎没听懂:“大家去看马戏了?”

    “老伊凡就是之前,吴王推荐来的那个罗斯驯兽师。”郭康解释道:“他自称自己是个神父,不过我们也搞不清楚真的假的。但他擅长训练动物,倒确实是真的。”

    “军营里训练辛苦,所以我们会定期搞些娱乐活动。老伊凡的动物们都训练的很好,非常受士兵们欢迎,基本上是必备项目。光这周,就来了好几次了吧。”

    “那我就放心了。”朱文奎松了口气。

    “军营里,还有李玄英带着,小郡主又不会真跑丢。”郭康安慰道:“而且你见她演练就知道了。我怀疑大都的歹人,有几个能打过她的……”

    “倒不是放心这个。”朱文奎毫不留情地说:“我意思是,父王看起来也不是瞎拉人,至少找到的是个马戏高手,让我放心多了。我还以为,他真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呢。”

    “……”

    小朱兄妹看起来对朱允炆的怨念相当大。之前在皇后那儿,朱文奎还没表现得那么明显,现在估计也是懒得掩饰了。

    郭康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只能一脸尴尬地微笑,什么都不说。

    好在朱文奎十分克制,只是发了句牢骚,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起了其他问题。

    “那个‘尼基塔’和‘努尔哈赤’是什么?马戏团的动物么?”

    “对。”郭康答道:“尼基塔是一头熊,努尔哈赤是一头野猪。”

    “哦……这么吸引大家,我还以为是什么稀有动物呢。”朱文奎说:“那应该确实是驯兽师有本事了。”

    “是啊。这俩都是出自北边森林里的常见动物。”郭康点点头。

    “尼基塔……好像是罗斯人的常用名字。”朱文奎想了想:“这个努尔哈赤又是什么?”

    “是新起的名字,不过不是罗斯话,是女真语,野猪皮的意思。”郭康回答。

    “你还会女真语么?”朱文奎有些意外。

    “不是我,是赵亮给起的——就是最近城里很出名的那个赛车手。”郭康说:“早上,他刚给我们解释了这个名字的意思,晚上李玄英拉我去看马戏,就正好看见也有一头野猪。我俩觉得莫名贴切,就建议老伊凡用这个了。”

    “这样啊……”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朝马戏表演的地方走去。那里临时用布围起了块场地,还设置了座位,不算难找。

    不过他们来的有点晚,表演似乎已经结束了。一路上,三五成群的士兵们正陆陆续续地返回各自营区。大门口,几个仆役正在打扫着。

    郭康见状,从侧面一个开口走进场。刚进去,就愣了下。

    朱文奎见他堵住了门,就轻轻推了推,示意他让开,自己也挤了进去,下意识地向场地中央瞥了眼。

    “努尔哈赤,冲啊——!”

    ——让娜骑着一头背上还绑了鞍的壮硕野猪,大叫着冲了过来。

    野猪努尔哈赤的表演经验十分丰富,跑到场地尽头,就自己停了下来,正好就在郭康和朱文奎旁边。

    让娜年龄小,个子也不高,骑着这大猪反倒正好。只是努尔哈赤停的地方不太巧,她一抬头,视线正好和老哥对上。

    “……”猪背上的朱让娜一脸呆滞。

    “……”朱文奎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郭康也被朱骑猪的场景惊了下,满腹经纶,皆化作一草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哼哧。”努尔哈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