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烂漫,春意盎然。宁静的山庄忽然热闹起来,崎岖山路,人来人往,陌生的面孔进进出出。在庄外的平地上搭起高台,巾旗招展,这阵势比招收弟子的阵仗更加隆重。

    阙修一边拉车,一边好奇问道:“师父,有什么喜庆之事,如此热闹?”

    老阙头面带笑容,只用烟袋磕磕车辕,提示他专心拉车。他目光落在徒弟黝黑健硕的脊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满载的炭灰车如玩具一般,风驰电掣,崎岖山路如履平地。

    前面道路平坦渐宽,老阙头示意他放慢脚步。迎面有几骑缓缓而来,看装束并非庄里之人,但个个精气内敛,神采非凡,一看都是修行之人。

    行到跟前,老阙头跳下车,阻住几人去路。“各位一定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能否露上两手让我徒弟长长见识?”

    那几人勒住坐骑,面面相觑。阙修见惯师父唯唯诺诺低调行事,如今莫名其妙挑衅,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阙头环抱双臂悠哉说道:“既是同道,切磋一二也不为过,各位还有什么犹豫的?”

    对面几人禁不住激将,一晃手掌擎出兵器。为首一人急忙制止,“这是慕容山庄的地盘,不要动刀动枪。薛凡师弟,你去和他过上几招,点到为止,不要伤人。”

    有一壮汉飞身下马,目露凶光。老阙头转而望向阙修,轻抬眼眉,“徒弟,来领教领教这位师兄的高招!”

    也不知师父今天搭错了哪根筋,他从未教过阙修一招半式,今天却让他和人打架,这不是自找苦吃吗?阙修无奈,只得放下车辕,迎上前去。

    那人二话不说,迎面一拳,快如疾风,阙修急忙闪身,竟轻松躲过。耳边传来师父的声音:“你就当他是一个沙包,千万不要客气!”

    薛凡闻听恼怒,拳脚上又加了几分力气,而阙修左躲右闪,对手的拳头竟未沾上他半边衣襟。

    “徒弟你不会这样谦让,轻轻教训他就行!”

    老阙头嘴上还不住刺激对手,薛飞狂怒,拳脚如雪花雨点向阙修身上招呼,他虽然看似拙笨,狼狈不堪,却每次都能化解攻击。

    薛凡如狂暴的猴子,上蹿下跳,却无计可施。他忽然双掌一错,口中念诀,猛然推出一道火柱,灸热之极,周围人都不得已后退。阙修大惊,慌忙中伸手抵挡,火柱并未触及竟然消散。

    薛凡一愣,不知发生什么,阙修顺势冲拳,击中他的胸口,薛凡象风筝一样飞出去,接连翻滚,竟悬于半空。他恼羞成怒,忽然擎出长剑,化一道长虹飞刺过来。

    这时传来两声呵斥,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薛凡弹了回去。发声之人是他为首师兄,而另一人白衣长袖,横亘在对战两人之间,出现相当突然。

    那人目光先掠过师徒二人,眼中甚是迷惑。然后转向为首师兄抱拳说道:“单离师侄见谅,未曾远迎,还引出纷争,唐突之极!”

    张单离急忙还礼,“莫行师叔客气了!比武切磋本是常事,这位小兄弟其貌不扬,却身手了得,慕容世家果然卧虎藏龙,佩服佩服!”

    几人相互见礼寒暄,渐行渐远,薛凡不时回头,目光如刀,怨毒之极。

    阙修拉着小车欢天喜地,刚才小小的胜利让他得意洋洋。“师父,没想到我竟然变得这么厉害?”

    老阙头却阴沉着脸,路上一言不发。等阙修清理完板车,他将其叫到跟前,正色说道:“今日你小试身手,必将传遍山庄,再也无法隐藏下去。你的修行之路已经开启,目前的比武大会就是良机,谁也无法阻挡你一飞冲天,连神也不能!”

    他说得郑重其事,阙修心中却有些打鼓,“师父,我真有那么厉害吗?刚才那人使出法术,我都快吓死了,胡乱抵挡,不知怎么混过去的!”

    “是时候揭开迷底了!”老阙头转而望向门前那座高高的炭灰山,“其实这不是一座普通的灰山,它是一座金山。”

    阙修满心迷惑,听师父继续讲下去。“慕容家有两件法器,都是上古神器,是它们奠定了千秋基业。法器名为‘问鼎’和‘天炉’。‘问鼎’是炼制法器之母鼎,而‘天炉’则专司熔炼兵器。这两件神器法力无边,玄妙无比,而这些炭灰正是鼎炉中余烬。”

    “这些灰看似普通,其中残余的法力却十分珍贵,对修行之人来说,谓之金沙一点也不为过。我将每日新灰装进沙包供你练习,你的拳脚包括身体日日与其碰撞,灰中的法力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你的身体,你法术攻防早已达到高手的行列。”

    阙修这才明白为何刚才胡乱招架就化解了对手的火攻。

    “我让你晚上将陈年炭灰铲于石上,那块石头其实是一块磁石,它吸附的七色颗粒正是炭灰的结晶。徒儿,将它搬上来吧!”

    阙修依言从里屋搬出一个木箱,打开后满满全是七色尘埃。老阙头抓一把握在手中,望着它从指缝泄落,五彩缤纷。“徒儿就像是移山的愚公,你的毅力坚如磐石,将来必有大成。今天你所有的付出将结出硕果,为师要为你打造一把称手的兵器。”

    他指挥阙修升起炉火,拉动风箱,挥汗如雨。七色尘埃渐渐熔为铁水,如彩虹一样鲜艳夺目。

    老阙头兴奋之极,目光中飘出异样的神采,“如此神兵一出,必将让慕容氏大惊失色,光想想都觉得痛快。”

    他拿出一个长条的青石,上面雕刻一把长刀的模具,有些粗糙,也有些怪异。“可惜为师只是粗通雕琢,不是很美观,但这并不影响它成为一件绝世神兵。”

    他小心翼翼把铁水灌进模具,随着火星四溅,兵器的形状渐渐形成。他抬头望着阙修,十分严肃,“为师铸剑之术颇为粗浅,下面是关键的淬火环节,要借助你的力量,须承受痛苦,你可能忍受?”

    阙修想都未想脱口而出,“只要师父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眨眼!”

    老阙头点点称赞,忽然手臂一挥,一道弧光飞起,鲜血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