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陆有容心头犹如千斤重。

    她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陆有容心里不安极了。

    她把小夏子拖拽到一旁,避开人小声道:“是找张贵人还是找我?”

    昨天夜里,宋行州来了一趟,虽然没有见她,但跟屋顶隐藏的顾九交代了宋倾墨威胁收买了小夏子的事情。

    所以陆有容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问小夏子做确认的。

    小夏子笑了笑道:“自然是叫一位小宫女,张贵人您懂的,您现在不愿暴露,奴才嘴巴也严实的很。”

    “不能不去?”

    小夏子连忙摇头:“可不能的,您可是一定要去,若是不去,张贵人怕是要遭殃,这华容殿的人都得遭殃。”

    陆有容继续问道:“辰王知道此事?”

    小夏子点头:“刚知道不久,无法脱身,让奴才转告您,去就行,有什么事情,辰王担待着,让您不用害怕。”

    陆有容虽是不安但也坦然。

    苏文召那边还没有消息,只要她还在宫里,这一刀总捱不过,早来好过晚来。

    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什么的,她真是受够了。

    去的路上陆有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比如皇上要胡来,她不从就要杀死她。

    然后宋倾墨痛骂她一顿。

    或者皇上为了逼迫她屈服,罚跪折磨一场,又或者直接叫人拉出去仗毙?

    想到最后一种,陆有容只觉得屁股隐隐作痛。

    死什么的倒还好,可活活打死真的太惨。

    倒不如一刀割了她脑袋,毫无知觉地死去更好。

    听闻皇宫杀人有许多种方法,很多法子既残忍又野蛮,简直不把人当人。

    陆有容身体在风里微微抖了抖,两手紧紧握着,已然渗出汗来。

    她是第二回来了,第一回在柱子后面被替换掉了,可这次苏文召没得准备,也准备不了。

    毕竟是要见她而不是张贵人,所以陆有容心境比上一回更加紧张。

    去的依旧是上一次的暖阁,只是这一回宝座前没搁帘子。

    皇上并不在里面,小夏子把她领进去后便退了出去,剩陆有容一个人站那儿不知所措。

    这是干什么,继续晾着吗?

    其实皇上原本是在这等着她的,也不知道是激动了还是紧张了,把茶水撒到了身上,去换衣服去了。

    又恰好遇到宋倾墨奏折没批完,就抱着来找他,只能是耽搁了见陆有容的时间。

    宋倾墨拉着皇上看着奏折东问西问了好久,等过去的时候,陆有容已经在那儿站在两炷香的功夫了。

    从背影看她还算懂老实,低眉敛目站姿也颇规矩,一张脸从侧面看尤显得脸瘦瘦的,跟受了虐待似的。

    再看她那身打扮,依旧和上次一样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既然张贵人明白他的意思,怎么还让她这么穿着,不能给点好的衣服嘛,也是小气了一些。

    算了,想来张贵人也没什么好东西,之后他赏赐便是。

    这身穿着,清新有余华丽不足,怎么看都还是跟那些个小宫女似的,看来他要对着小丫头好一点。

    皇上没让别人动手,自个儿打帘便进去了。

    随即将帘子一挥,把跟在后头的大总管拦在了暖阁外。

    陆有容听到动静知道肯定是皇上来了,心突突直跳,不敢抬头正眼瞧他,两只眼睛只盯着地面儿,眼见着一双云头靴从自己面前闪过,最后停在了主座椅的踏板上。

    皇上这是坐下打算慢慢审她的意思了。

    陆有容深吸一口气,恨不得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不配倒是真的,你一个小小的打杂宫女,没有任何背景更,更没有一个有力的靠山,确实是不配了。”

    陆有容直接道:“陛下这话奴婢听不明白,奴婢不曾与常太医有过分之举,常太医不过是按例去给宫人治疗而已,奴婢也未曾对常太医有什么其他想法,还望陛下明察。”

    陆有容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皇帝的视线。

    那眼神隐藏在漆黑的瞳孔里,让她品不出真实的意味来。

    而且皇帝也正在看她,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陆有容被个男人这么瞧有点尴尬,赶紧低下头去,顺便又喃喃辩解了一句:“奴婢只是不想喝那汤药,陛下就想到了这些,也确实是离谱了一些。”

    皇上见陆有容一副小媳妇委屈的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张酷似太后年轻时的脸,在搭配上这表情,实在是让皇上心悦的很。

    当年太后也是有过这种委屈倔强的样子。

    看来这小宫女,胆子还不算小。

    倒也不会顶着太后年轻时的脸做一些畏畏缩缩的事情让他不愉快了。

    皇上强压下笑意板起脸道:“你与朕两次次接触,却并不知朕是皇上,你当朕是太医,私下里还收下了朕跟的药膏,这便不合规矩,若他日真在宫里碰上别的男子也对你如此,你是否也会这样?”

    陆有容更委屈了,那都是没影的事儿,哪能拿还没发生的事情给她定罪。

    但皇上的意思她也明白,她的举动确实欠妥,实话说当初不知道他是皇上的时候,她真还没在意这些,毕竟她并不是真的张贵人,更不是皇上的女人,心中也就没有那些芥蒂个考量。

    但这就成了她的把柄,她可是有一万个不服气的。

    看来皇上是个小气的人。

    她还没成为皇上的女人,皇上就开始计较这些了。

    最是无情帝王心啊。

    就顶着这么个小心眼,还把她当成了囊中物,被追究也无可厚非。

    可她不能就这么认了,那就等于自找死路。

    陆有容的眼睛转了两下,极度的紧张下还留有几分急智,立马堆起一脸笑意哄对方:“奴婢那是不知者无罪,陛下就当做奴婢一时贪玩,以后奴婢一定注意。”

    “所以管这叫一时贪玩,日后你成为了朕的女人,是不是一时贪玩就可以跟别的陌生男子接触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承认就是死罪。

    陆有容觉得自己无路可退,只能先应付过了这一关再说。

    后面是死是活是怎么回事,是后面的事情了。

    若今日还等不到苏文召的消息,她就要自己溜走了,管什么张贵人坑,苏文召自己来吧,她实在是顾不上了。

    就算苏文召事后要找她麻烦,那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便是,大不了找宋倾墨帮忙,求求宋倾墨应该也是可以的。

    现在的状况,陆有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奴婢其实已经猜到了是陛下,怒毕竟见看陛下兴致高,便没说穿,怕惹陛下不高兴,这后宫女人都是陛下的女人,在奴婢这里陛下也不算是什么陌生男子了,奴婢不该跟陛下闹着玩,这是奴婢的罪,求陛下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