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手里,还是有几个能人的,比如面前这位吏部左侍郎-魏王府司马-苏勖,同时他也是南昌公主的驸马都尉,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武德中,苏勖便是秦王府文学馆学士了,李泰开设文学馆,招引有才华和名望之士,也是因为他的劝说。他可以说是魏王府的智首了。

    《括地志》就是苏勖联合著作郎萧德言、秘书郎顾胤、魏王记室参军蒋亚卿、魏王功曹参军谢偃等就府参撰的,他可是个大忙人。

    “慎行,你可是大忙人,平时见一面都难,今儿怎么到东宫来了?找孤有事?”

    其实啊,这苏勖还兼了一个差事,那便是太子左庶子,张玄素身后,陛下便封了他为左庶子。按理说,他应该东宫、魏王府两头跑,但这家伙却是很坚定,绝不轻易踏入东宫。

    “殿下这是挑臣的不是了!”

    “哎,孤可没那么说,是你多想了,孤可不想再被南昌公主拿着棍子撵。”

    苏勖与其他臣工不同,南昌公主不仅是他的姑姑,苏勖的兄长苏亶,也就是李承乾的岳父,太子妃苏蓉害的唤他一位叔父。

    而且,李承乾与南昌公主关系不错,小时候常常一起玩耍,所以对他们之间没那么大的敌意。

    “殿下,臣听说亲军都尉府在查雍州府?”

    这种事是瞒不住的,雍州都督府的官,上下一体,那是扯耳朵,腮都动的关系。稍稍有动作,很容易被察觉出来。

    李承乾也没打算瞒着,直接挑明了假铜币的事情,苏勖还是吏部侍郎,应该很清楚长孙无忌动用了一些人。

    这是关乎国家货币体系的大事,不要说单单只是怀疑雍州府,就是把他们都抓起来身份,也在便宜之内。之所以没有大动作,就是估计魏王的面子。

    “慎行,你不会以为,孤在针对老四吧?”

    “不会!臣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办事历来光明磊落。”

    苏勖当然不会说,他是相信李承乾,恰恰相反,他知道李承乾不会这么明着栽赃,因为陛下不会信,而且还容易落人口实。太子这么聪明人的,怎么会做这种愚蠢的事呢!

    当然,苏勖也清楚,货币体系是国家的命脉所在,一旦出了问题,国家混乱,物价上涨,是会动摇国家根基的。这的确不是小事,该是大动干戈。

    “殿下,这个事,确定与雍州府有关系吗?”

    李承乾摇了摇头:“不好说,但现在只是有苗头。”

    苏勖頟首,表示理解,他知道这种事是朝廷的机密,是不宜多透露过多细节的,太子能跟他说这么多,已经很给面子了。

    而且,市面的风声,他多少也听了一些,这假铜币的确闹得很凶,如果不是朝廷在坊间不遗余力的整治,怕是就要出乱子了。

    苏勖也是有大局的人,他向李承乾保证,魏王一定会配合东宫,太子想干什么都可以。为了维护朝廷的尊严,为了兄弟之间的和睦,魏王责无旁贷。

    .........

    回到魏王府,苏勖把事跟李泰说了一遍,小胖子也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一说法。

    但李泰却觉得,太子没有完全说实话,这么大的事,父皇没有派重臣去办,而是直接甩给东宫,这不耐人寻味吗?

    要么,就是这个事,真的事关重大,甚至涉及了一些大事;要么干脆这个篓子就是东宫自己捅出来,父皇让他自己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当然,以太子的尿性,李泰完全相信,这个祸是他作出来的。

    但是,是谁呢?敢跟太子打擂台,五姓七望,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家,李泰没有想明白。

    “殿下,不管是谁,臣以为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不帮忙,也不破坏,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就算是请跟魏王所料的一样,陛下迁怒下来,雷也劈不到魏王头上,更不会说他给太子下绊子。

    李泰摇了摇头,揉起来胖下巴:“事,如卿所言,不表态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以东宫和魏王府的关系,李泰也巴不得太子塌架子,太子倒霉了,他捡现成。说不准弄出什么大案来,还能白捡一个太子之位呢!

    但这个跟太子打擂台的人,太卑鄙了一些。他要是靠权谋,靠刺杀,李泰都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

    可拿着百姓的荷包压轴,拉这么多人垫背,未免太不厚道了。再说严重一点,一旦假铜币泛滥,国家货币制度动摇,那大唐就会陷入混乱。

    到时候,就算把大唐的皇位给他,李泰能坐的稳吗?所以,这个人坏的不仅是太子,更是在挖他李泰的墙角。

    对这种人,还用客气吗?

    当然不!

    李泰给了苏勖一块腰牌,让他去雍州府,自上而下的查一查,必要的时候可以与东宫的亲军都尉府取得联系,一同料理。

    苏勖很惊诧,他本以为魏王是要落井下石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伸出援助之手,给东宫行方便。

    自从,骊山回来,殿下的变化还真是大啊!

    “你说的对,本王是变了。可经过骊山的事,本王与太子达成了一种默契。”

    “兄弟之间可以争抢,甚至你死我活,但这江山是姓李的,别人插手,我们就该一致对外。”

    “你去雍州府,告诉下面的那些官员,谁要是在这个时候,给东宫使绊子,或者跟本王玩心眼,那他们就等着罢官流放吧!”

    苏勖当然清楚,李泰不是在开玩笑,更清楚这么做的意义。这样也好,朝争有限,相忍为国。即便将来到了决战的时候,双方也能有一些底线,最起码不会像玄武门之变,做的那么绝。东宫和魏王都能这么想,都能这么做,是大唐的福气,是陛下的福气,更是天下百姓的福气。苏勖是在那场政变过来的,他太清楚没有底线约束,下面做事会多决。那就不是兄弟了,那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苏勖起身拱手:“殿下放心,臣省的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