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有一个老者身着布衣走入皇宫,其人长髯飘飘,威风凛凛,所过之处,羽林卫士纷纷垂首行礼。

    其人不是别人,正式广州大都督-上柱国-镇军大将军-耿国公-冯盎!

    听说,冯盎来了,李承乾亲自在显德殿外相迎,并亲自降阶,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冯盎身上,并与之携手一起入殿。

    “耿国公,进京过年,应该提前与孤说一声才是啊!”

    按照唐律,封疆大吏离开驻防之地,必须要有朝廷许可,尤其是像冯盎这种级别的官员。

    但冯盎呢,又与其他人不同,三个月前,他上表请求致仕,推荐副都督-云麾将军-郫县公-长孙无逸继任。

    李承乾呢,也是两次下诏,宽慰冯盎,鼓励他老骥伏枥,为国家再辛苦几年。

    可冯盎呢,事做的真是决,直接把兵符、官印甩给了长孙无逸,一身布衣直接进京来辞官了!

    李承乾呢,也不能说他是擅离职守,毕竟人家是在向朝廷表态,表明岭南冯氏永远臣服李氏,李承乾只能找这么一个借口,来堵住那些御史的嘴。

    冯盎笑了笑:“老臣啊,老朽了!没有几年了,岭南那个地方又潮湿,所以就想到关中来,接接地气。”

    “好,接地好,孤啊,身边什么都不缺,就缺耿公这样的老马识途啊!”

    李承乾与冯盎携手入殿的那一刻,表示这冯氏称霸岭南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李氏皇族从现在开始,真正意义上拥有了岭南。

    对冯盎的道来,李承乾非常的高兴,既然他决心在长安养老,那就留在长安好了。李承乾则是以其长子-冯智戣为广州大都督府-副大都督。

    这也是对冯盎几十年来矜矜业业的酬劳,也是对岭南冯氏的敬重。大唐厚待功臣,这是国策,所以让冯智戣继任副官,也是告诉岭南的士族,朝廷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

    “耿公,你的府邸,孤已经让人准备了。是按照亲王的标准拾掇的,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便与内府说就是。”

    “另外,你的几位年少的公子,既然跟着入京了,也不宜闲着,就都到兵部吧,先做做文书的工作,然后孤再调他们去领兵。”

    冯盎呢,也是连连感谢太子殿下,他呢,是想开了,从知道李承乾灭掉薛延陀的那刻,他就完全想通了。既然天命在李,既然选择了做臣子,那所幸就做一次忠臣,老老实实的匍匐在李氏的阶下,为子孙后代换取富贵。至于说面皮,不重要,他都这把岁数,还在乎什么面皮!

    “哎,殿下,老臣进来的时候,看到萧时文,他好像很生气啊!”

    李承乾笑了笑,萧瑀生气是应该的,李承乾下旨了,调萧锐出任鸿胪寺卿,暗地里也叮嘱他好好管教萧瑀,这么大岁数了,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萧瑀呢,并不领情,说李承乾用他的儿子要挟他,还干预了他的家事,这不,进宫来找他理论来着。

    “耿公,你不是外人,孤跟你说句心里话,要不是大姐嫁到了他们家,孤才懒得管宋国公府!”

    “可怎么办!孤年幼时,大姐没少照顾孤,我们的感情很好,孤不能看着她为难,是吧!”

    冯盎捋了捋胡子:“殿下重情义,这自然是没错的!这个萧瑀也的确有些不识时务,怎么能如此不识好歹呢!”

    “这么岁数了,就算是为了子孙的前程,也不会这么做吧!难道,他当自己脖子是铁做的。”

    所以啊,李承乾这个太子啊,难当。外面的人都看到他,多么多么威风,权掌九州,可面对这些老臣们,他是投鼠忌器。

    像萧瑀这样的老臣,资格老,面子大,还是开国功臣,皇亲国戚,他怎么办,只能是好言相劝。如果啊,老臣们都像耿公一样,识大体,那他的差事可就好办多了!

    冯盎很是好奇,这萧瑀也是七十多的人了,儿子们都做着大官,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为什么这么折腾呢!

    李承乾呢,也是将杨庆的事,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冯盎是什么人,当然听明白了太子的深意,心里对萧瑀的评价瞬间又低了几分。

    傻子才会因为前隋的事,跟陛下、太子凡别扭呢!前隋给他多大的好处啊,还是说他嫌自己这遗老遗少的身份,不够明显,吃饱了撑着了吧!别人躲还来不及呢,他非得往上靠,这不是白痴吗?

    “老臣啊,在前隋的时候,做到了左武卫大将军,军职是不低了。可是,因为咱的出身,跟他们北方巨贵们,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

    “就说萧瑀吧!他们是杨家的外戚,我们是地方的豪族,那真是针尖对麦芒啊!”

    冯盎得把自己摘干净了,他可没萧瑀那闲心,他的目的就是保住富贵,安心的养老。他来长安,是来享受的,不是没事找事。

    李承乾呢,自然也明白冯盎的意思,他说这话,就是给其敲一敲警钟,长安的水很深,养老就好好养老,朝廷不缺那点粮米养活他。

    两个聪明人,话说的非常隐晦,但目的都达到了,自然也是谈甚欢。

    留冯盎吃了一顿东宫的便饭,便让张思政用他的车架,送耿公回府!

    “大哥,这冯老头子,很聪明啊!”

    “隋末乱世过来的人精,他的智慧不必程知节差!”

    李恪递给李承乾一杯茶:“大哥,这萧老头,真的没有问题吗?”

    嗯,李恪说的的确是个问题。萧瑀这个人呢,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啊,但也证明了他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因为个人的交情,犯了一点小错误。

    他呢,是不甘退出权力的核心,所以才屡屡折腾,也三番五次的上书,想引起李承乾的注意。但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唉,李承乾长长叹了口气:“老三,你去跟萧锐说,朝廷的恩典不多了,希望他们萧家要好自为之!”

    嗯,李恪頟首,拱手:“臣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