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帝勤民听政,旰衣宵食,也是南朝历代皇帝中难得一见的有为之君。平定湘州王琳、临川周迪、豫章熊昙朗、东阳留异等等,他在位期间,励精图治,整顿吏治,注重农桑,兴修水利,使江南经济进一步在从战乱中渐渐恢复元气,那时候,陈朝政治清明,百姓富裕,国势较为强盛,因此也有天嘉之治。

    房玄龄捋了捋胡子:“那殿下知道,陈文帝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李承乾挑了一下眉头:“断袖之癖?”

    陈蒨在还是临川王时,身边便有一个貌美如妇的宠臣-韩子高,常让他随侍左右,因而也有很多话本子,就是些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的!

    房玄龄无奈的笑了笑:“当然不是!”

    陈文帝病逝前,留下遗诏书让皇太子陈伯宗,在柩前继承帝位。但陈文帝生前授予其弟陈顼以重权,导致他死后嗣帝权力弱小,很快就被陈顼废了。

    李延寿修的南史中说:陈文帝起自布衣,知百姓疾苦,国家资用,务从俭约。妙识真伪,下不容奸。可陈文帝若真是那么英明,怎么会给陈顼留下这么大的口子!

    房玄龄的意思很简单,太子这么用兄弟,房玄龄不反对,但一定要有度,要想的周全,要杜绝一切隐患!这也是陛下,只用堂兄的,而将亲兄弟们远放的原因。

    “房相老成谋国,你的话,孤听进去了!”

    “人老话多,殿下可不要嫌弃老臣唠叨啊!”

    “哎,房相说那里的话,孤知道你的话,都是为了孤,为了大唐好!再说,你再唠叨,也比于相好一些吧!”

    “哈哈.......,老臣是能说,但比起于铁嘴来,还是要逊色三分的!”

    送走了房玄龄,长孙冲也坐到了他的位置上:“殿下,这房相的意思,是在说吴王?”

    李承乾摇了摇头:“房玄龄是什么人,他再没有城府,也不会这么明着说吴王!”

    房玄龄的意思,李承乾明白,他说的是魏王!李泰啊,他共天共地的亲兄弟,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那有什么办法呢!

    哎,李承乾也是放下自己茶盏,看着阶上的宝座,他知道,一切都因为这把椅子,如果只是一个秦王之位,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吧!

    呵呵,或许,当年高祖在大安宫,也是这么想的吧!

    李承乾这口气刚叹玩,张思政便拿着一份奏疏疾步进来,恭声言道:“殿下,宁州都督,病逝了!”

    什么?

    李承乾一把抢过奏疏,翻开一看,果然上面写着,七日之前,华阳县公-李孝斌病逝在了宁州公廨,享受三十八岁!

    “华阳县公是长平王之子,贞观四年参加定襄会战,此后一直在北境带兵,也多次率军抵御突厥。”

    “北征薛延陀的时候,他给薛万彻当副将,三进三出,杀出了我李家儿郎的威风。想不到,就这么,这么!”

    分别的时候,李孝斌还壮的能打死一只老虎,这才区区一年时间,他怎么就能病的这么重呢!孝斌死了,宗室亡一大将啊!

    “他的兄长-范阳郡王-李孝协,在幽州做刺史,接应大军的粮秣转运,出了这个事,是不是把他换下来!”

    李承乾摇了摇头,不行!幽州是北边重镇,也是粮秣、军资转运的重要补给点,是全军的最后一点保证,非李孝协这样的宗室重臣不可镇守。

    “让宗正寺派人去,去办李孝斌的后事,把他的儿子带回长安。至于,幽州那边,孤亲自给他写信。”

    怎么办,只能夺情了!李孝协是老行伍了,这个道理,不用李承乾跟他说太多,他也知道的。

    写完了信,李承乾长叹口气,武德四年,突厥入寇,李叔良奉命率领五军击之,中矢而薨。贞观十一年,他的弟弟-新兴郡王-李德良也病逝在任上。

    现在,又是他次子,他们家这一脉,就只剩下李孝协、李仁裕两个了!

    自高祖晋阳起兵到现在,李氏子弟前仆后继,上马血战,下马治民,有数百位子弟为国捐躯。陇西李氏,这个武勋门阀,即便是成了皇族,子弟也是以子弟凋零为代价的。比起先帝那些不肖子,他们才是李家真正的铁骨头,硬汉子!

    长孙冲点点头:“是啊,李氏为了天下,牺牲的太多了!”

    提到这个牺牲,李承乾又扑开诏书,亲自草拟命令,写了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中心意思很简单,册封李孝斌之子-李思训为长平郡王。

    从宗法角度来说,李孝斌是次子,他这个县公死后,儿子只能继承侯爵,封王轮不到他,除非李孝协一脉无后。

    但考虑到,李孝斌十五年如何一日,戍守边防,战功、辛劳颇多,所以特此破例,让李思训袭长平王爵,继承李幼良的爵位。这也是李承乾监国多次以来,第一次封宗室子弟为王。

    “李思训回来后,让礼部、宗正寺着重办理他的封王大典,不要怕花钱,办的风光一些。”

    “李思训得到的这些,都是他祖父、父亲,用自己的忠勇换来的。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得让死了的,心里踏实。”

    长孙冲也知道太子心情不好,带着书信和诏书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还让张思政派人去叫太子妃,这时候也就只有太子妃能宽慰殿下了。

    苏蓉进来时,李承乾坐在棋盘眉头紧缩,表情也是那么不自然,可以看的出来太子非常痛苦。

    苏蓉走到他身后,一边帮着李承乾疏松肩膀上的肌肉,一边说道:“人啊,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们比别人多活,所以更该比别人懂的多!”

    这个道理,李承乾何尝不知道,可是那么多人,死的永远都是好人,像李元祥他们那样的废物,倒是活的好好的,这公平吗?

    “你都是太子了,明日的天可汗,大唐帝国的君主,你要说都觉得不公平,那叫别人还怎么活啊!”

    “把不公平,变得公平,才是你应该做的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