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李靖的长子-李德謇,是现在的将作少匠,虽然他这个官有点水,多少有些靠他老子的面子。但这家伙,多少还有点内秀。

    他没学过军政之务,但他却有自己的爱好,古董、金石之术!

    用他的话说,他爹的那些钱,都是杀人放火得来的,即便是陛下赏赐的,那也是不义之财!而他呢,就要这些不义之财,花在有益的地方。什么东西最有益呢,自然是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

    而李德謇呢,也因为这个爱好,他与太子太傅-平原郡公-长孙敞成了忘年交。

    所以,李承乾让张思政、席君买分别把两人都请了过来,请他们来辨别这两枚多面印。

    长孙敞拿着两枚印,吧嗒着嘴:“老夫小名叫多宝,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抓周的时候,抓的都是值钱的宝物!”

    凭借长孙敞多年沉浸其中的敬仰,他敢断言,这两枚印来自与同一块煤精石。

    既然材料是相同的出处,那就只能在篆刻上找问题了!

    篆刻,又称金石之术,它的由来,可追溯到远古。文字-有瘦硬挺拔的细笔,有浑厚雄壮的粗笔,高古典雅,刚劲有力,形义兼备,变化多端。

    治印集书法篆刻印文于一体,分朱布白,挪让穿插,不过一刀一石,但在方寸之间,却有无穷的奥妙。

    “以刀为笔,天地虽小,却气象万千。”,长孙敞放下印,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长孙敞认为,篆刻一种养生长寿之道,醉心金石,心有所寄、便陶然忘机。可以净化心灵,淡忘荣辱得失,摆脱名缰利锁。

    李德謇也是跟着附和:“休明公所言甚是,奏刀不輟,赏金声玉振之美,谐韵律节奏之雅,张弛有度,美意延年。”

    李承乾和独孤谋都是一脸懵逼,他俩真是不懂,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不成?

    李德謇嘿嘿一笑,他举了一个例子:“殿下,世上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吗?”

    哦,这么说,李承乾和独孤谋就明白了,像他们审案子,在取证的时候,有一个关键点,每个人的指纹、掌纹、耳纹,都是不一样的。

    但凡是沾了血,泥浆,墨汁,有了印子的,便可以与嫌犯比对,能对上的,基本不会有错!

    同样的道理,篆刻也是一样的,每一个人篆刻的手法都是不一样,印象篆刻的条件也有很多,心情、力度、石头的材质,都有关系。

    每一个人,下刀刻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这些刻痕,都隐藏在印泥之下。只要找到独孤信用过的其他印,把它和这两枚印上的印泥剔除、清洗。与媒介印刻痕基本相同的,那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

    独孤开明拿来的这一枚,完好无损,独孤开彻的那一枚,有一面的棱角有磨损,这是分别二印属于谁的关键。

    只要独孤家,按照这个办法来做,应该就能分辨出真和假!

    独孤谋乐的拍了下手:“二位真是高人啊,也只有二位这种沉浸此道的人,才能知晓这其中的奥妙!”

    可独孤谋仍然有一个疑虑,现在不洗掉印泥,两个都不能证明自己是真的。但若是洗掉了,独孤开明是真的,那按照独孤家的规矩,他就是个族长,家族就得交到他的手中。

    独孤谋顾忌的问题,李承乾那里能不知道,他知道独孤谋是不敢赌,毕竟这是关乎一个大家族的归属、兴亡!

    可他忘了一点,长安城中,在金石之术上有造诣的,也就有数的几个人,而这些人中就包括眼前的这两位。只要他们俩说话了,别人再说什么,是不是得多在脑子里想一想。敢得罪长孙家、卫国公府的人,长安城可是不多见,即便是五家七姓的人也一样。

    这权势啊,怎么用,怎么营私,独孤谋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这种事,他每天经手的案子都有权势掺杂其中。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会用了呢!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独孤开彻的印是真的,那便没什么问题,也不用顾忌什么仗势欺人了!

    “朝廷也好,家族也罢,对付小人,对付自己的敌人,有时候就得用点混账计策,否则怎么办,难道跟他们讲道理吗?”

    李承乾和独孤谋,都是在贵圈长大的,从小就在阴谋诡计中长大的,这套东西怎么弄,李承乾相信,不用他教吧!

    至于这二位,都是东宫的挚爱亲朋,让他们昧一次良心不难,保住独孤家,对独孤谋很重要,那就对安康也很重要。

    “殿下,你就不怕有人说你?”

    “说孤什么,徇私?偏袒?呵呵,孤不在乎!”

    安康这丫头命苦,她娘生下她就不行了。李承乾记得,刚出生的安康,跟个小猫似的,就躺在皇后的怀中,她的母妃拉着皇后的手,流着泪把安康交给皇后。知道她的封号,为什么是安康吗?那是因为皇后希望她能安安康康的长大,无忧无虑!这么多年了,她和汝南几个,都是在自己眼前长大了,在李承乾眼中,她与长乐、城阳她们没什么区别。所以,帮独孤谋,就是帮她的妹妹,这有什么关系呢?

    “放心去做,有孤呢!”,李承乾拍了拍独孤谋的肩膀!

    见其走后,长孙敞点了烟斗:“太子啊,你这是真大方,这种惹人闲话的事,你都跟着掺和!”

    安康公主不过是个庶女,太子肯为他担这么大的责任,这兄长做的还真是合格。不过,这不是太子应该为的,因为太子需要考虑更多的是利弊,而李承乾什么利弊都没考虑。作为太子太傅,他得提醒李承乾,有些时候,即便是兄弟姐妹,也是需要算计的。

    李承乾淡淡一笑:“孤不与女娃子算计,那样不大气!”

    李德謇也是在一旁打趣:“外面的那些人,要知道做皇族的女婿,能得到太子殿下如此的照顾,那还不打破头来!”

    呵呵,李承乾摆了摆手:“这点照顾是应该,这也是为了让公主在婆家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