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民间发生的案件起因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无非是仇杀、情杀、谋财,而害命,顶多是作案手法不一样而已。郭羡龟之死,崔钰也一直在跟进中。

    而李承乾这边,卫尉卿-李弼,少卿-李感上表请辞,这二人都是英国公李勣的弟弟。李勣素来与两个弟弟友爱,家门以内,他如同慈父一般。

    二臣年不过五旬,又都是武将,他们为什么请辞?李承乾不得不多想。

    而李恪看过本章后,却是淡淡一笑:“李勣,聪明人啊!”

    贞观二十三年,陛下登基后,便加李勣为同中书门下三品,骠骑大将军,参与执掌机要事务。

    但李勣却因此失去了兵权,这让李勣很是没有安全感,时常因此而惶恐。他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队渡过的,有军队守着,他才睡得安稳。

    现在,他的官职是检校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位高显荣,但他的身边却没有军队拱卫了,怎么能安心。他的两个弟弟,在卫尉府戍卫天子,看上去很是荣耀,但却是烫手的山芋,他们毕竟不是天子的嫡系,也不是东宫旧臣,即便是瓦岗寨也是特立独行的一支,他们掌管卫尉府那就如捧个烧红的碳。如果,真的出了什么纰漏,陛下震怒,那他们的脑袋,可就跟着搬家了。所以,李勣当然要他们辞掉这个官职。

    “李勣这个人,大哥该是清楚,他是小心翼翼过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让他的家人,冒这样的风险!”

    当然,女婿除外!李勣随上皇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想让他的女婿-杜怀恭随行,把他编到前军,建功立业。

    但杜怀恭却是找了各种理由推脱,甚至跑到了山中躲避,都没有躲掉李勣的亲兵,还是把他绑着编入了前军,对高句丽作战。

    那杜怀恭便流着眼泪说:乃公想拿我开刀,来警示他人。这个事传到上皇的耳中,上皇也觉得很是不解。于是便找来李勣来问,谁知道李勣却解释说,杜怀恭散漫不知拘束,恐不成材,误了他的女儿,故而想在战场立些功勋,以养其家。

    上皇也是没有深究,但考虑到杜怀恭的确不是打仗的材料,故而特旨让他在营州负责转运粮秣,也算是保了他的小命。

    而战后呢,杜怀恭转运粮秣有功,赏封一级,官职也升到到七品衔,还得了不少赏赐。

    按理说,李勣应该很高兴!这女婿虽然怂包了一些,但胜在老实本分,给他一个不玩命的活计,也能做的不错。

    但李勣特别不同,他竟然让女儿跟杜怀恭和离!

    军中的将领都说,李勣戎马一生,打的都是硬仗、恶仗,对逃兵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现在,他的女婿也当了逃兵,很挂不住脸,所以才让他的女儿和离的。

    不过,李恪可不这么看!李雯长什么德性,那陛下和他都是清楚的,小时候伙伴们都叫她“提神”,原因很简单,长的太丑了,看一眼就让人提神醒脑。她能嫁出去就算是不错了,还敢和离,和离了,谁还敢娶年近四旬的她?不知所谓啊!

    那之后,李勣找了好几个中年丧妻的部下,想着让他们当自己的女婿,可每一个点头的,都找各种借口推了。那些人都是四五品的大将,想要续弦,大把的美女选,谁会愿意娶个丑八怪呢!

    李承乾放下烟斗,皱眉道:“你怎么跟父皇一样,都对李勣的戒备心这么强呢!”

    上皇就是这样。当年,定襄会战后,萧瑀等人弹劾李靖、李勣谋反,按理说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都应该把两个人的兵权都拿掉,以备完全。

    但上皇就只拿掉了李靖的兵权,而对李勣却是大加恩赏,还让他全权处置漠南的兵事。李承乾曾经问过上皇,为什么这么做。上皇说,是因为他拿不准李勣的心思。他十七岁跟随翟让上瓦岗,一辈子都把着军队。为什么,就是因为翟让的死,让他不敢再相信人,哪怕是上面的君父。所以,上皇这样认知下,他没有动李勣。

    李承乾为什么敢动李勣的兵权呢!

    原因很简单,他手里握着谢映登,作为瓦岗五虎之一,他的威名丝毫不必李勣差,再加上漠北、漠南的诸都督府中,有三十余名东宫出身的将领。

    李勣不是傻子,现在的时代不同了,他不可能再拥兵自重,因为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他几十年的苦功可就白打了。

    虽然,他也没看透李勣,但他已经卸掉了李勣的兵权,李勣已经是个没牙的老虎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李恪点点头:“是不重要了!可李勣弄这么一手,难道不是示威吗?这么做,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承乾摇了摇头:“他不满又怎么样?长安诸卫的将军,有几个是他的部下?”

    李勣那么聪明的人,他不会,也不敢这种事!所以李承乾愿意相信,他这一手,只是怕担责任,仅此而已!

    “那这一本,你是准,还是不准呢?”

    “不能准!李勣还不老,而且朕还要用他,所以不能让他的弟弟靠边站。”

    李恪点点头,没人比他更清楚皇帝战略,后面的确是有很多事要做。有李勣这种识途的老马,仗也能打的顺畅一些。

    可就这么驳了也没什么用,人家还可以接着上,李勣的脾气,陛下是知道的,他要是想躲,那一定会想尽办法!

    李承乾笑了笑:“他有千条万律,朕有一定之规!朕还是君父,怎么办,朕说了算,岂能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依着他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今晚请李勣入宫,他们兄弟与李勣喝一杯,好好叙叙旧,有什么话是在酒桌上不能说的。

    李恪耸了耸肩膀:“臣弟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与这老家伙周旋,一定很有意思。与人斗其乐无穷嘛,臣弟陪着。”

    李承乾招了招手,叫来张思政:“去,请英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