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佟兄,我们有话好好说,就算是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没有必要拜师的吧。”贾平安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受这一礼。

    说起来,贾平安自己有多少的水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到对四书五经的了解,他虽然比前世很多人要强上一些,但那也是因为工作需要,是因为上有所好,他才跟着学了不少。可要说到多么的精通,那就纯属是扯蛋。

    就他这两把刷子,又怎么可能当一个状元的老师。这要是接触久了,岂不是要露馅,反而不美。

    贾平安是知道自己的实力,这才不想教学生。可看在佟维兴的眼中,他却不是这般想的。他只是以为贾平安嫌弃他年纪大了,学东西慢了,所以不想教他呢。

    “老师,我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记忆力还可以。要不然,您先教我试试,若是不行,学生自会离去。”佟维兴会错了意,以为是贾平安嫌弃他,连声保证般的说着。

    “不是。”贾平安出声否认。

    “老师,您可以考考我的记忆力的。”佟维兴却是根本不给贾平安解释的机会,又是一番的保证。

    有的读书人是固执的,是有着持之以恒的精神,甚至个别的还会钻头角尖。不如此,也做不出惊世的大学问来。

    “哎。”眼见佟维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且根本就听不进自己的解释,贾平安就知道,不亮出一些东西来怕是不行了。“好好,你说你记忆力好,那我作诗一首,如果你能在我连说两遍的情况下,就给背下来,那我就承认你的记忆力好,我就收下你了。但若是你背不下来,就不要在想着拜师的事情,如何?”

    贾平安也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已之下,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打败魔法的,最终还得是魔法。

    终于有机会来认证自己的才学与记忆力,佟维兴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好,老师,我答应您。”

    “别急着叫老师,你要经过考验才行。但我们可说好了,若是你不能背下来的话,那就不要在纠缠我了。”贾平安也是真的怕了。对于打不得骂不得的人,实在是让人头疼。

    “老师请说吧,学生洗耳恭听。”佟维兴就像是没有听到贾平安的话一般,目光灼灼的看来。

    “好,接下来,这首文言文的名字叫琵琶行,我只念两遍,你且用心去记。”贾平安想了想,难背的文言文有不少的,其中尤以《离骚》、《赤壁赋》、《滕王阁序》和《长恨歌》最为难记。

    但贾平安也不想搞那么高的难度,一首《琵琶行》就已经很考验人的记忆力了。

    双手背负于后,贾平安的脑海中很快就有了关于琵琶行的所有记忆,“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随着贾平安的开口,生动描述了琵琶女高超弹奏技艺和她的不幸经历,此文揭露了封建社会官僚腐败、民生凋敝、人才埋没等不合理现象,表达了诗人对琵琶女的深切同情,也抒发了诗人对自己无辜被贬的愤懑之情。

    足足八百七十一个字,贾平安也是花费了一点的时间,这才当着佟维兴的面前背诵了一遍。

    佟维兴听得是如痴如醉。

    他有自己的记忆方法,那就是先弄懂这篇文章的意思,跟着才会靠理解去记忆。然后...

    古文之意他算是听懂了一些,可要说到完全的理解,又岂是听一遍就能弄明白的?所以,接下来他懵了,但同时也一样被惊到了。

    如此一篇精彩文章,说是可以名传千古亦不过分,却是被贾平安随手拈来,还不能说明人家的厉害?

    如果说之前那百首古诗词已然让他感觉到精绝艳艳,那现在这首琵琶行一出,便是让他彻底的服气,现在他只想跪拜在贾平安的面前,做他的学生。

    “老师,我背不下来。”贾平安等着佟维兴消化了一会之后,便又自念了一遍,等来的就是佟维兴的这个回答。

    佟维兴的确很聪明,只是听了两遍琵琶行,就已经记下了三分之一还要多一些。

    但就算是二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二,也达不到贾平安所说的完全背诵下来,所以...他输了。

    虽然输了,佟维兴想要拜师的想法却没有改变,他想要耍赖一回。

    是的,佟维兴就是想要耍赖。做为一个读书人,孔圣人的学生,他是很不齿这种行为的。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想做一回不耻之人。

    “哎,别叫我老师,你既然承认输了,那你就不能算是我的学生,充其量嘛,以后你有不懂的地方,如果我有时间,可以指点你一二。”贾平安并没有把话说死,只说是指点,且还说有时间的情况下。

    这样一来,自己可操作性的空间就大多了。

    比如说,如果对方问的问题,他也不懂的话,就可以以没有时间为由拒绝对方。

    “对了,你应该知道,我可是很忙的。”似是生怕佟维兴以后会因为一些小事来烦自己,贾平安想了想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听到不能叫老师的时候,佟维兴心底里失望至极。说起来,他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尤其是考中了状元之后,更是少有人能在读书一道上让他佩服,即便是朝中那些重臣大员们他也不会真心臣服。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他认为文学造诣上强自己太多之人,但人家还不收自己当学生,这实在是太让人失望。而就是在极度失望的时候,贾平安又松了口,说是以后有问题可以请教他。

    这是什么意思?

    这当然是贾平安不想太容易就收了佟维兴,有时候太轻松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就不会被珍惜了。

    佟维兴不知道这些,他还在想,贾平安说了这些话,这是还会教自己的意思吧,只是因为他们之前的关系,他无法成为对方的弟子罢了。

    但不要紧,不是弟子但还可以请教,这分明就是贾平安谦虚的一种表现,是不想让其它人知道他的真正能力呀。

    想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是,多谢老师答应了学生的请求,您也放心,以后外人在的时候,学生不会叫您老师的。”

    佟维兴竟然这样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但也算是不错,贾平安只要对方不常来烦自己就行,“随你吧。”

    一句随你出口,听在佟维兴的耳中,这分明就是答应的意思,当下他更是激动的面红耳赤,这就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同时也想请教一下刚才那篇《琵琶行》。

    但不等佟维兴去说些什么,贾平安率先看了出来,直接打断道:“文章一会我会写给你,你回去慢慢看就是。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问题要说一说。”

    “老师请讲。”佟维兴用着无比虔诚的态度看向着贾平安。

    “你...想回昌都吗?”

    贾平安一脸认真的问向着佟维兴,似是意有所指一般。

    像是佟维兴这样的人,仅仅只是留在宁古塔,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

    这里没有他施展能力的平台,那倒不如回到昌都去。状元郎的身份,只要运作的好,足可以让他走上更高的位置。也只有他拥有了足够的权力,才可以反过来帮自己,要不然的话,他何必在这样的人身上费什么心思?

    毕竟论起做文章,现在的贾平安是不虚任何人,或是说比任何人都要强,他并不缺这方面的能力与才能,他要的是能够帮助自己,辅助自己之人。

    佟维兴想不明白,为何贾平安突然间问出这样的话,他们不是正聊拜师的事情吗?

    但现在的贾平安在他眼中已经不同于凡人,老师问起,他自然是不敢耍花枪,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学生不敢瞒老师,我是想回昌都的。”

    “好,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回到昌都去。”贾平安等的就是这句话。

    “啊?老师可以帮我?”佟维兴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若是这句话是几天前贾平安对他所说,他不会相信,还会嗤之以鼻,一个少年郎,且还是犯官之后,说这种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现在却是不同,在他心中,贾平安的形像变得高大许多之后,佟维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这句话是深信不疑。

    “不是我帮你,而是你自己帮你自己。”贾平安摇了摇头,他有空间不假,胸有万千知识也是真,但这都不是现在就能摆在桌面上谈的事情。

    “自己帮自己?”佟维兴伸手指了指自己,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对,就是你自己帮自己。现在的宣国可是以文治国,且当今皇上便号宣文宗,那你想想,如果你可以展示出一身的学问,消息一旦传到了昌都,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他会不会重新的重用于你?”

    佟维兴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以前只是把这份聪明用在了学问的事情上,其它的事情很少考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