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也不明就里,嘀嘀咕咕道:“姑娘嫌那边挤,让我过来睡,我就来了。”

    应这一句话时,雪雁的眸眼已经紧闭上了,缓缓吐着气,吹起一撮碎发,再没了动静。

    岳凌只好为她掖了掖被角,又下地取了一床被褥上来,“是有点挤了,等殿下大事已定,我便在京中换一套宅子吧。”

    岳凌倒也没多想,便也合衣躺了下来,缓缓睡去。

    翌日清早,

    本该被第一缕阳光或是鸡鸣唤醒的岳凌,却是提前醒了过来。

    只因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而且身上莫名其妙的重。

    眉间紧锁,待岳凌睁开眼,就见仅罩了一层薄衣的雪雁,正如八爪鱼一样吸在他身上,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颈,能喘过气来也得亏是岳凌身体强健了。

    岳凌自然知晓雪雁睡相不好,夜里还故意靠在床沿边,离雪雁保持一段距离,可没想到雪雁的睡相竟然这么不好。

    整日懒洋洋,爱偷吃的小丫头,倒还很爱干净,一股淡淡的皂荚味儿萦绕在岳凌鼻尖,只不过压在身上确实有些重了。

    除此以外,一头散发刮在岳凌下颚,也实在太痒了。

    岳凌稍用了些力将她的手臂分开,再端着她放在床榻另一头。

    便是这般粗暴的对她,雪雁都不曾醒来,只是嘴里吧唧几下,哼哼道:“我这就起来,就起来去做饭……紫鹃姐姐,你莫要抢,今天轮到我了……”

    岳凌无奈摇头,披了衣裳,便如平日一般于后院中操练下身子,习拳或举石锁锻炼膂力。

    一出门,正撞上从灶房进门的紫鹃。

    刚碰面,紫鹃皙白的脸颊上,就如同绸布上色一般,霎时间就红了一片,将手中端着的粥羹轻轻放在桌案上,与岳凌俯身见礼道:“岳将军,安。”

    见紫鹃这模样,岳凌心知是她误会了,犹豫再三,还是解释道:“我没做什么,你想多了。”

    紫鹃偏开头,慌忙摆着双手,“岳将军你说什么呢,紫鹃听不懂。”

    岳凌嘴角撇了撇,更是无奈了。此刻他是脸上描花,越描越黑,多说几句吧,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如此岳凌便不再多言,先往外间去了。

    见岳凌走了,紫鹃轻抚着胸口,发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一时难以安宁下来。

    “这……雪雁平日里呆呆的,怎么这等事似是比鸳鸯,袭人她们还通透,难不成那日这在府里的话,她也听见了?”

    紫鹃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愣愣的站在了一边。

    适时,史湘云先从房里走了出来,四周打量了遍,疑惑道:“诶,雪雁姐姐呢?”

    紫鹃羞赧的垂下了头,摇了摇只道不知。

    “不对吧,昨个夜里不是让雪雁姐姐和紫鹃姐姐一起睡的吗?”

    紫鹃又摇了摇头。

    史湘云蹙了蹙眉,想不通这么个小院雪雁还能去哪,索性便也不想了,坐临桌案边,用起早饭来。

    刚用汤勺舀了一口,放在嘴边细细吹着,正待放进嘴里,就见雪雁衣衫不整的从岳凌房里走了出来,惺忪睡眼似是还没醒的模样,惊得史湘云嘴巴张大,一勺粥羹连带着汤勺一同掉回了碗里。

    史湘云自幼父母早丧,是被乳母和丫鬟带大的。缺了父母管教的她,整日听着史家的嬷嬷和丫鬟各种嚼舌根,早就比一般的姑娘家早熟许多了。

    见到这种情况,史湘云都不由得一愣,眼睛直直的盯着雪雁。

    而闻到粥香味儿的雪雁,全然没发觉场中来自于史湘云和紫鹃异样的眼光,一屁股坐在史湘云身边,便用起了另一碗粥。

    一面吃着,还一面夸赞着紫鹃的厨艺又有长进。

    半响,史湘云试探着问道:“雪雁姐姐,昨日你睡得可舒服?”

    雪雁动了动胳膊,总以为有些酸痛,便随口道:“还好,就是身上有些疼。”

    史湘云和紫鹃对视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眸眼中的惊恐。

    史湘云吞了吞口水,拍着雪雁的肩头,安慰道:“没关系的雪雁姐姐,痛是正常的,嬷嬷说第一次都会痛的。”

    雪雁微挑着眉头,不明白史湘云在胡乱说着什么,只是被拍的地方确实有些疼,呲牙道:“别拍了,就这里有些痛。”

    “连这里都痛了?岳将军也太粗鲁了些。”

    紫鹃,史湘云一对视,又是想到了一处。

    史湘云收回不安分的小手,长叹了一声,与正对视着的紫鹃道:“紫鹃姐姐,你不用吗?”

    紫鹃抖了抖手帕,遮住脸道:“我不用,我不用,我没她那个胆子。”

    史湘云道:“不是,紫鹃姐姐,你不用吃早饭吗?”

    紫鹃脸颊滚烫,错会了意思,简直羞的她没脸见人了。

    “你们……你们先吃,我等一会再煮了岳将军的份,再吃。”

    又过了一阵,岳凌从外间赶回,打井水洗了一遍,入门就见桌上正放着凉了的粥,便拾起一言而尽,与房里的三个小姑娘道:“云姑娘,今天保龄侯府会有人来接你的。雪雁,紫鹃叮嘱林妹妹用药,我去王府一趟。”

    史湘云,紫鹃红着脸应了下来。

    雪雁还与岳凌挥了挥手,道:“岳将军早去早回。”

    岳凌轻轻嗯了声,便大步出门。

    有此不同,就更显得两人比别个亲昵些。

    岳凌前脚走,林黛玉后脚走出房门,望了眼外面刚关闭的院门,再瞧见史湘云和紫鹃低垂着却又红到耳根的脸颊,总以为房里有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笼罩着。

    “岳大哥走了?”

    三个小姑娘连连点头。

    “你们这是怎么了?”

    三个小姑娘连连摇头。

    ……

    秦王府,

    已被禁足三月的秦王,直到今日才到了解除的日子。

    前几日,后宫中来信言,母后患病,一连多日长卧不起,疑似忧心成疾。

    大昌以孝治天下,秦王解除禁足第一日,自然要先去宫中探望。

    堂上,秦王穿戴齐整,正欲出门时,却赶上有亲卫匆匆入门来,禀报道:“殿下,岳指挥使来了。”

    “岳凌?”

    岳凌向来是无事不来的,只在家照看孩子。

    秦王低头思虑了片刻,吩咐道:“传他来吧,将东方先生也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