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些蹊跷之事,徐庶也不得不怀疑上天在帮助曹操。

    恐怕就如张良所说,要是不给士兵们备一身棉甲,很有可能会为天象所阻,让此次出征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唉,苍天不仁,苍天不仁呐。如玉,你说早点让我们一统,世间会少死多少人。”

    “自周失其鼎,春秋战国乱起,这中原大地陆陆续续打了已不止上千年。”

    “就连那些蛮荒之地都开始渐渐的立朝,建国。”

    “可我们汉人还在争,还在打,明明外面的天地如此广阔,一些地方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都是不毛之地,为何就不能走出去呢。”

    张良一口气将碗里的肉汤喝完,随后轻笑了几声。

    “会有机会的,吾已为汉民启智,开了眼界,这中原打完之后,周围不还有那么多邻居么。”

    “既然人心有私欲,战争无法避免。与其让汉人沉迷内斗,还不如打出去,将这大九州之地全变成我们汉人的。”

    “总是自己人打有什么意思,把大家伙一起拉进战争玩玩才有趣。”

    “不得不说曹操就很有眼光么,已经开始经略南洋诸岛,以及谋算东南沿海诸国之事了。”

    “这也怪百里子那厮临死之前还要多嘴,非要泄露一些秘事。”

    “别看楚军在中原战场失利,可人家在夷、琼两州已经扎下了深厚的根基,甚至已经在图谋攻打扶桑,去那勘探矿藏了。”

    “连那个扶南第一任女王都给娶了,可知这国家离彻底被掌控之日已不远矣。”

    “选择的这个时机太好了,眼下中原大战,那里我们是鞭长莫及。”

    “彻底击败南楚,收拾完旧山河之后,我们要缓上不少的时间来恢复民生。”

    “加上西域都护府周边的强国已经蠢蠢欲动,说不定就得和西边开战。”

    “地盘大了以后费得神也就多,彼时哪有余力去东南沿海剿杀南楚余孽,这让我想想都头疼。”

    “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这天下这么大,只要那姓曹的别来惹我们,去南边祸祸一下异族又有何妨。”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说法还是很有道理的。”

    徐庶整个人都傻了,他没想到张良已经将棋都下到了西域与东南沿海。

    那南楚也是,悄无声息地在南边干着窃夺他国的大事,莫不是连后路都备好了。

    因为跟着汉军一路势如破竹的取得胜利,此前徐庶还有小觑南楚,小觑天下英雄的意思,但此时已经遍体生寒,将内心的轻视之心皆数散去。

    “这,这,这也不可思议了吧,南楚在与我们互相攻伐,还有余力去南边开战。”

    “元直兄,我想你搞错了,正是因为与我们打得艰难,才必须要经略这些地方,谋夺他国的资源。”

    “我们能够撑到现在还没有崩溃,靠得是陆上的丝绸之路,南楚则靠得是在南阳掠夺,以及海上那条丝绸之路。”

    “贵霜、波斯、大宛等国为什么愿意不遗余力地与南楚通商,卖给他们自己国内尚且不够用的宝马良驹,不就是借着曹操之手来削弱我们么。”

    “谁说蛮夷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了。那些人可精明着呢,不费吹灰之力,就延缓了我们西征的步伐。”

    “我派去的道教之人稍稍试探了一番,刚刚有兴起的苗头,就立刻被那些掌权者给打压,或者视为异端给驱逐出境。”

    “可以说那些异族对我朝非常戒备,来日我们之间必有一战。”

    眼看两人聊得话题越来越歪,张良开口提醒道。

    “元直兄,食不言,寝不语,再啰嗦你那羊汤就凉了,饼子泡胀了之后也没了嚼头。”

    徐庶闻言点了点头,抱着大碗猛的喝了一口热汤,用木筷拨着切碎的粟米饼子不断往嘴里送。

    许是在蓝田当县令之时经常入村和那些农人打交道,徐庶觉得盘腿坐着吃不过瘾,索性改为蹲坐,开始享受着手中的美食。

    羊汤泡饼,乃是由伙头兵用羊骨在大锅之中慢火熬制数个时辰成的浓汤。

    后加入随军带着的,早就提前腌制好的肉干,泡好的干粉条,现找的野菜,以及现烙的粟米饼,乃是军中最受欢迎的美食,没有之一。

    也不是顿顿都这么吃的,昨日斩首楚军数千人,张良这才下令犒赏全军,让所有人都吃上这一顿简单而又不失美味的热食。

    此前由于人数太多,粮草压力非常大,所以在行军时整日啃干粮和肉干,要么就是顿顿稀粥,士兵们属实也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了。

    “如玉,这羊汤泡饼果然美味,之前在犒赏三军,出武关之前,你让人将剔掉肉本该扔掉的羊骨头带着,谁能想到还有此妙用。”

    “也就是这些看似无用的羊骨,竟也能变废为宝,做出这等别具风味的美食,想必传出去之后,又是一门生财的手艺。”

    “唉,说这些作甚,要不是债台高筑,害我用畜牧司的牛、羊、猪肉抵债,又怎能亏待了将士们,吃这清汤寡水的羊汤泡饼。”

    “这次捅的篓子太大,窟窿不太好堵。那些鲜肉、肉干、卤味等物,他们转手一卖,就是数倍的利益。”

    “要不是我见势不妙挪用军粮,提前安抚住堵住那些债主,真要是闹将起来,我那兄长脸上可就不太好看了。”

    “怕就怕这些商人一闹,藏在幽州的细作再煽风点火,会发生大规模地挤兑。”

    “这信用建立起来千难万难,可坍塌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赶紧拿到传国玉玺吧,数次违抗军令,想必我大哥那里也不太好演,有了这东西以后,朝野的倒张之声也能小点,起码能让我再撑一段时间。”

    徐庶有些担心的看了张良一眼。“如玉,你,你这又是何苦,兖州那事好遮掩,可当初真没必要在这南阳屠城的。”

    “你之前屠的是胡人,尽管有许多人觉得你杀性太重,但也不太好多说什么,可你屠了汉人城池,必然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呐。”

    张良沉默了几息,随后答道。“敌人藏于百姓之中,不断袭击我军士兵,甚至往水里投毒,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我没有功夫去分辨孰忠孰奸。”

    “不屠城又能怎么办,被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手段弄得焦头烂额么。”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三十万大军看着声势浩大,威风凛凛,可要是不小心谨慎,往往会因一件件小事而损失惨重。”

    “这是赌上命运的战争,事关国运,容不得我心慈手软。”

    “这等恶名就是背了又如何,反正打完这一仗我就退隐,回张家村侍奉母亲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