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翚率领鲁军回国了,令他没想到的是,鲁隐公居然亲自在城门迎接。

    公子翚有点受宠若惊,他原以为鲁隐公会大发雷霆,毕竟自己是私自调动军队参加联合国军。

    但没想到,摄政国君居然那么给自己面子,非但没有半点责怪自己,反而亲自来城门迎接自己凯旋!

    看来,自己对摄政国君是有点过分了,公子翚有点不好意思了。

    公子翚、公子彄这两兄弟与已经去世的公子益师完全不同,他们对君位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自恃辈份、身份高贵,所以总想着表现自己的存在感,趁国君年幼、鲁国搞什么摄政的机会加紧扩大自己家族的势力。

    鲁隐公还在朝堂公开隆重表彰了公子翚,赏赐了大把的财物,勉励鲁国上下要向公子翚学习,为鲁国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

    公子翚大为感动,原来,摄政国君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啊。晚上,鲁隐公又请公子翬喝酒,详细询问了这次五国伐郑细节。

    公子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一次,他率领着鲁军表面上是取得了一场胜利,其实是率着鲁军到郑国都城走了一遭而已,根本没打过什么仗!

    鲁、陈、蔡三国军队就象是一个啦啦队,看着卫军在郑国都城的东门跟郑军小规模打了一架,双方都没有任何人员伤亡。郑国貌似是失败了,卫国胜利后便撤退了。

    至于宋国,一开始只是参加了兵围郑国都城新郑,过了两天便撤了,听说是移师攻打郑国重镇长葛,但没打下来。后来,宋军听说卫军胜利后撤军了,也很快撤军了。

    这两个大佬都撤了,鲁、陈、蔡三国军队就迅速撤军了。

    公子翚倒也实诚,将相关军情向鲁隐公作了汇报。

    鲁隐公其实早就知道了具体情况,他只是故意交好公子翚。在鲁隐公看来,不管如何,只要能够拉拢这位上卿叔叔,那就可以与另外一位上卿叔叔公子彄抗衡了。

    “叔父,你看郑伯这人如何?”鲁隐公故意问公子翚。

    公子翚确实是一个直性子,属于一根肚肠自喉咙口直通肛门的那类。他捋着胡须赞叹道:“郑伯厉害着呢。五国联军前去讨伐,郑伯不慌不忙,短短数天便解了新郑之围。难怪郑国能够灭了虢、郐等国,也难怪郑伯能够在短短几天内迅速平定国内叛乱。”

    “那依叔父看,寡人如果有意交好郑伯,与郑国结盟,是不是对咱鲁国有利?”鲁隐公问道。

    公子翚很干脆,道:“这敢情好啊,只是我们刚刚参加了联军讨伐郑国,郑伯恐怕要来报复的吧?”

    公子翚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确实有些莽撞,至少不如这位摄政的侄子主公稳重。

    要知道,郑国国君郑伯是王朝卿士,随时可以调动王师。这一次,郑国根本没有调动王师,就扛住了五国联军讨伐。

    看来,以后是得要关注一下与郑国的关系了。

    “寡人认为,郑伯此人文韬武略,绝对不会报复我们鲁国。中原列国诸侯中,宋国与卫国、陈国、蔡国倒是铁板一块,估计这些诸侯之间,恩怨不断。

    寡人专门与爱卿商议,就是不想轻易卷入诸侯纷争中,寡人得先看清形势,为鲁国争取一个和平的国际环境啊。”鲁隐公对公子翚道。

    “放心,主公,以后臣一定听主公的。”公子翚拍着胸脯道。

    公子翚对鲁隐公非常感激,尤其是当卫国那个弑君的卫州吁很快被卫国人收拾后,他对鲁隐公的态度就变得非常佩服了。

    因为当时卫州吁来请求鲁国参加联军,鲁隐公没答应,也不准邾国出兵。

    原来主公还是有相当的远见啊。想想自己,愣头青一个,收了卫国贿赂便出兵了。

    如果说,鲁隐公对公子翚采取了拉拢的办法,那对公子彄则是隐忍中予以密切堤防!

    公元前718年5月,鲁隐公决定去看看公子彄在郎地所筑的城墙情况,同时视察一下与宋国边境一带情况。

    但这个事非常敏感,你作为摄政的国君,没事跑到卿大夫公子彄的封邑去察看筑城情况做什么?到底有何居心?是不是堤防公子彄?是不是为以后要讨伐公子彄作准备?

    一个不慎,就可能引发矛盾。要知道,公子彄可是鲁国上卿级别的大人物。

    鲁隐公想了想,最后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名节!

    五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鲁隐公宣布,要出个游踏个青,听说棠地风景不错,寡人要去棠地走走。

    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上卿公子彄却纳了闷了:鲁国好地方多了去了,国君到那里去干嘛?

    在公子彄看来,国君去棠地肯定有目的,旅游踏青?鬼才信!

    不行,这个得弄清楚,毕竟,棠地离自己的封邑费邑太近了。

    “臣听闻主公要出游,臣认为,主公出游,应该选择国都附近就行了,不宜劳师动众,跑到很远的棠地去。”公子彄提出了反对意见。

    鲁隐公看着这位叔叔上卿心里便有气,心道,寡人堂堂摄政国君,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难道还想阻拦不成?

    但嘴上却很客气,道:“不瞒叔父,寡人听说棠地产鱼,当地百姓捕捞上来很多大鱼,百姓非常高兴,寡人便有意去看看。”

    谁知公子彄却摇摇头道:“主公不可啊。据臣所知,国君不应该对与祭祀、战争无关的事物感兴趣,不能予以理会。

    作为国君,应该引导百姓顺从自然规律,否则就是乱政。国家出现乱政,便会衰亡。

    所谓顺从自然规律,那就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就是要让百姓做到春天修剪不孕果的枝杈,夏天除去谷苗的杂草害虫,到了秋天才可以在秋收后打鸟捕兽,到了冬天可以去旷野狩猎,还有在农闲时才可以打鸟捕兽狩猎。这些,都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但是,棠地的百姓居然在春天捕鱼,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如果国君不予以制止,还要亲自去观鱼,那就是乱政。臣请求主公取消此行吧。”

    啊?寡人去看个鱼,你居然搬出那么多大道理?

    鲁隐公非常郁闷,看来,你公子彄不让寡人去棠地,肯定是有鬼啊,那寡人不去还真不行了。

    “叔父言重了,寡人其实去棠地看看百姓捕鱼的那些器具,听说能够捕上数十斤重的大鱼,这样的器具肯定非常独特。”鲁隐公看来是与公子彄杠上了,你不让寡人去,寡人偏要去。

    “主公,就象如何去采集山川林泽的果实,如何去准备捕猎打鱼的工具,这是地位低下的臣子以及士人百姓应该做的事,是有关部门官员的职责,作为国君,哪能去做这种不符合身份的事呢?”公子彄继续劝谏。

    鲁隐公终于不高兴了,他冷冷对公子彄道:“寡人意已决,叔父就不要多说了吧。叔父何不跟寡人一起去?”

    公子彄叹了口气道:“主公既然一定要去,那臣也没有办法。但臣身体有恙,且臣不愿做违反礼制的事,臣就不去了,让羽父陪主公去吧。”

    就这样,鲁隐公、公子翚等人便出发去棠邑。

    看着鲁隐公等人离去,公子彄对其他大夫臣子道:“你们看看,这算什么摄政国君?连起码的礼法都不懂,这叫乱政啊,看来,鲁国要衰亡了。”

    呵呵,这个公子彄总是处处与鲁隐公作对,这个时候都还不忘诋毁一下鲁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