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鲁国最大的事,是先君鲁庄公的丧事。

    至于被弑的鲁君般,那不用考虑了,草草了事即可。

    执政上卿庆父一边操办着鲁庄公的丧事,一边继续巩固自己的权力,到处安插自己的亲信,为进一步架空鲁闵公作着不懈的努力。

    很快,鲁国基本恢复了稳定,都城曲阜也不再人心惶惶,回归到了以前的那个样子,非常有秩序。

    当然,这个秩序是庆父需要的那种秩序,自己一家独大,国君看来很听话的样子,那就这样吧。

    对了,齐国那边得打点打点。

    庆父带了一堆财物赴齐国朝见齐桓公。

    诸侯五月而葬,根据安排,鲁庄公应在公元前662年12月下葬。

    庆父赴齐,一方面是向齐国这样的盟国报告新君即位以及鲁庄公下葬这些事,另一方面是探听探听齐国对鲁国近期来发生的情况有何态度。

    齐桓公早就有了态度,毕竟诸侯国内发生弑君这样的大事,是自己这个中原诸侯联盟盟主最好的干涉借口。

    还是那句话,你鲁国有用,那就好好用。

    你鲁国乱了,那就弄个借口灭了你鲁国!

    庆父向齐桓公详细报告了鲁国的情况。弑君的事当然是事实,但并非是弑君篡位,而是意外事件,凶手与国君有仇,趁国君出宫而弑杀了国君。

    现在凶手已伏法,相关责任人员均受到了严惩。如今的鲁侯是来自齐国的两位姜夫人的儿子,有一半的齐国姜姓血统。

    另外,先君庄公将定于本年12月下葬。

    特向齐侯汇报。

    庆父汇报新君即位时,还特意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他相信齐侯一定会很满意。

    只是庆父根本不知道,齐桓公根本不关心你鲁国谁当国君!

    齐桓公只是有些失望,难道鲁国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不管如何,先派人去鲁国吊唁吧。

    前来参加鲁庄公葬礼的齐国使者是公族大夫仲孙湫。叔姜看到了机会,她偷偷去见了仲孙湫,详细介绍了鲁国这半年来的乱象:

    “大夫,请务必转告齐侯,如今的鲁国,完全是庆父一手遮天。公子般被弑,就是仲孙派人干的。

    仲孙还胆大包天,结私情与太后,后宫议论纷纷,实在有损齐国颜面,连妾身这个做妹妹的,都看不下去了。

    如今,启儿虽被仲孙扶为国君,但完全被架空,政令皆出自仲孙。不用多少时日,整个鲁国,就是仲孙一个人的势力了。”

    仲孙湫大吃一惊,问道:“难道鲁国就没有其他势力制衡庆父了?”

    叔姜道:“公族势力中,唯一能与仲孙抗衡的,非季孙不可了。只是季孙如今逃亡去了陈国,除非齐侯有令,否则他哪敢回国?”

    仲孙湫点点头,道:“好好照顾国君,外臣回国后,定向寡君汇报。”

    仲孙湫回齐国第一时间就去见了齐桓公。

    齐桓公急问道:“怎么样?鲁国情况如何?”

    仲孙湫叹了口气道:“眼下鲁国国内太平安定,虽新立了国君,但仲孙此人能力水平很强,如今已经牢牢把控了局势。照这样下去,那鲁国是不可能乱起来的。”

    齐桓公皱皱眉道:“那没有办法了么?”

    仲孙湫道:“若主公想要插手鲁国事务,那就趁早。不管如何,鲁国君弱臣强对齐国不是好事,毕竟鲁国是齐国的南大门。一旦仲孙彻底掌控了鲁国,凭此人精干,今后恐不好控制啊。”

    齐桓公道:“大夫有何良策?”

    仲孙湫道:“很显然,被弑的鲁君般是仲孙派人干的,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既然仲孙说鲁国弑君凶手已伏法,那逃亡去陈国的季孙根本没有责任,主公要不给鲁国施点压,让季孙回鲁国。

    季孙此人在鲁国的威望不亚于仲孙,这两人在鲁国互相制衡,鲁侯才有机会慢慢把握局面,到时我们再牢牢把握鲁侯即可。”

    齐桓公点点头道:“那就依大夫所言,帮助季孙回鲁国吧。”

    于是,在齐国的干涉下,经过数月的运作,公元前661年秋,公子友终于回到了鲁国。

    在叔姜的授意下,鲁闵公第一时间恢复了公子友的上卿职务,与庆父共同执政。

    这让庆父非常不安!

    本来自己一个人执政,全鲁国上下都由自己把控着,一应人事安排都是自己的人。

    现在兄弟公子友一回来,立即作了整顿,更换了不少要职官吏,启用了这段时间被打压的不少公族大夫。

    本来,自己在鲁国那是妥妥的一言堂。现在好了,公子友几乎处处与自己作对。而且,公子友还成了国君的坚强后盾。

    正如庆父所虑,由于公子友长期以来在鲁国担任执政上卿,其执政能力水平比庆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公族大夫们对公子友更加拥护。

    庆父感到了危机,照这样下去,什么架空国君,大权独揽,公子友一回国,自己就处处碰壁。

    更要命的,还是公子友已经开始暗中全面调查鲁君般的真实死因了!

    但庆父敢动公子友吗?

    此前的公子友那只是一介鲁国卿大夫而已,现在的公子友那可是强大到几乎无边的齐侯给叫回鲁国担任执政上卿的。

    庆父又气又急,但又无可奈何。

    庆父再一次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在干掉鲁君般后直接继承国君之位。

    唉,自己千方百计想要讨好你齐侯,你齐侯干嘛横着来一脚,将公子友给送回鲁国呢?

    处处受挫的庆父只好去找哀姜商量:“这样下去不行,太后得努力拉拢国君,对待国君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了。

    务必善待其母,如今国君年幼,总得有依靠,太后姐妹才是他真正的依靠。唯有掌握了国君,臣才可以与季孙相争。”

    哀姜看着庆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争取国君?国君自继位后,其母就抖了起来,哪里还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年初时,齐国来人,那个贱人就私自去见了齐使。你啊你,早让你自己继承君位,你担忧这担忧那,错失了良机。现在季孙回来了,你怕了他?”

    庆父一听傻眼了,敢情连太后在后宫的地位都逐日下降了啊。

    庆父真的又悔又怕,如果照这样下去,还真的会到那么一天,自己的权力全部被剥夺,到时就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了!

    怎么办?

    庆父看着哀姜,哀姜看着庆父,两人同时有了办法:老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