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郎君之前,为何不应下同门邀约,一道随行?”燕青云忽然好奇问道。

    在坊市中,燕青云就在南奕身旁,虽然不知道传音入密的内容,却能知道南奕当时与人传音聊了好几句。

    在离开南若村,奔向无名小山的路上,燕青云随口问过。南奕简单说过一嘴,所以燕青云知晓,曾有无相仙门的弟子,邀南奕同行。

    当时忙着赶赴无名小山,燕青云没有细问。

    而他此刻问起,核心意图上,还是委婉劝诫,希望南奕以后能尽量避免行险。

    不过燕青云之所以问这些,其实也是因为他了解不全。南奕只跟燕青云说了,坊市中有人想追杀他俩,且那人手上有着《秘魔残血剑诀》的传承,不若设法布局反杀。

    但像柯鸣在南奕身上种有心印的事,南奕不说,燕青云自然不知。

    至于邀秦南衣同行助阵一事,南奕也并非没有考虑过。

    他说:“那位同门乃是师姐,只是希望我安全回到郡城。与之随行,同回南天城尚可。但若要斩杀来犯者,我既不愿暴露身份欠她人情,也不想与她言说此事,猜测其是否会起妇人之仁,劝我收手。”

    闻言,燕青云顿时哑然。

    倘若秦南衣只是想当个好人,除非他俩不惦记柯鸣身上的传承,否则确实不好叫秦南衣同行助阵。

    见南奕一举一动都是有过深思熟虑,燕青云只好转移话题,看向柯鸣分为两截的残尸:“话说,这人身上的功法传承,是在何处?”

    南奕面色微微有几分古怪,说:“是一枚戒指,在他左脚脚趾上。”

    南奕有「洞真」天赋,早知坊市之中,就循着灵光看到了柯鸣脚趾上戴着一枚戒指。

    【志名:秘魔法戒。】

    【志类:法器。】

    【阶秩:黄阶下品。】

    【志述:秘魔剑宗传承法戒之一,内附《秘魔残血剑诀》功法传承真意。】

    【能力:以血洗血——主动快速炸开身上血肉,爆发血气,并以血气滋养法戒。】

    【备注:若连续一月未得血气滋养,法戒将沦为普通戒指,永失神异。】

    作为秘魔剑宗传承法戒,戒中有着《秘魔残血剑诀》的传承。

    观想秘魔源炁以入道的燕青云,正可修行此法,习得「秘魔残血剑诀」,完善自己的斗法手段。

    与此同时,此法以血气为引,对南奕琢磨内功心法,也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所以就算有一点行险,南奕还是想反杀柯鸣,拿下「秘魔法戒」。

    毕竟仙路争锋,既起杀心,便要有赔命觉悟。南奕在坊市打坐修行一日,已相当于给了柯鸣整整一天的反悔时间。

    既然柯鸣无悔,坚决要做赌命的赌狗,南奕也只好送他一程。

    就是柯鸣佩戴「秘魔法戒」的位置,着实太过务实,特别接地气。

    燕青云走到柯鸣残尸身旁。

    过了这么久,柯鸣残尸早就凉透了。

    燕青云也不嫌弃,蹲下以后径直抹去柯鸣左脚鞋袜,取出「秘魔法戒」。

    而后,燕青云从柯鸣尸体上扯下一片碎布,将「秘魔法戒」裹了起来。

    接着,燕青云将柯鸣身上的钱袋,以及几张符箓取走,回到了南奕身旁。

    南奕看了眼燕青云。

    燕青云之前被秘魔残血剑气击中,上身衣衫尽碎。

    他自己倒是不以为意,毕竟江湖武夫,赤身露体再正常不过。

    但在南奕「全愈」之后,燕青云皮肤变得光滑细腻许多,却还是在脸上挂着络腮胡,看着就委实有点奇怪了。

    南奕干脆脱下自己一件衣衫递给燕青云。

    他之前乔装,为了让自己身形看着更壮些,特意多穿了几件,此时正好分给燕青云一件。

    燕青云也不客气,接过以后直接穿上。

    南奕看了眼天色,说:“天色将暗,今晚先歇一夜,明天再动身吧。”

    “我之前在山上看到有个山洞,正可用来过夜。”

    燕青云道了声好,自无不应之理。

    他看向柯鸣残尸,「意气」一动,在之前被秘魔残血剑气斩出的空地上,斩出了一个深坑。

    将柯鸣尸体丢进坑中掩埋,姑且算是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免去其暴尸于野,被野兽啃食的下场。

    两人随后上山,找到山洞。

    洞中有头在冬眠的熊,燕青云正好一剑斩了,连带着洞中腥气与臭味,一并斩尽。

    等新鲜空气从洞外涌进洞中,原本腥气异味颇重的山洞,就变得清新许多。

    两人生火烤肉,简单吃食,自是不必赘述。

    当夜,两人都开始研究起新功法。

    燕青云寻水源清洗过「秘魔法戒」后,研究起了《秘魔残血剑诀》。

    此法与《秘魔舍身剑诀》同为剑典残诀,燕青云理解起来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想正式修成剑诀,倒也还需一段时日。

    南奕则看的是《夺目法》,结合着自身「洞真」天赋,对比体会。

    在初步记下《夺目法》内容后,南奕例行感叹了一下散修之艰难。

    仙门正道,以传法仪轨请月宰传法,法决真意直接便落入了识海之中,可以时刻感悟。

    而旁门功法传承,法决真意只在载体之上,须得随身携带功法载体,才能时刻体悟。着实不便不说,还极易导致散修之间,为夺功法传承而暗下杀手。

    南奕摇了摇头,将《夺目法》玉简放于一旁,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这是楚天行让武安卒代为转交的手书。

    南奕此时得闲,便拆来看看。

    在信里,楚天行十分诚恳地表示,自身用来遮掩面目的诡器,存在妄自尊大的灾厄之效。今日在灵境之中,他亦并非有意冒犯。

    若南奕有意见谅,并表明身份的话,可以写信寄予楚天行。等到次月一号,楚天行愿意亲取三枚无相源丹,来向南奕赔礼。

    其言辞之恳切,态度之谦恭,完全看不出灵境中傲然漠视众人的模样。

    若非南奕早已知晓「无颜面」的具体代价,险些便信了楚天行的说辞。

    当然,不排除楚天行是出了灵境后取下「无颜面」,确实想向南奕赔礼搞好关系,只在冒犯因由上推说诡器灾厄,给自己一個台阶下。

    但南奕不可能自爆身份,也不敢贪图那三枚源丹,自是当自己不曾见过这封信。

    南奕手指轻搓,将楚天行之信,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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