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升官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尤其在这个关键节点,他担任的还是运送粮草一职。

    在打仗之时,粮草便是最肥的差事。

    多少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呢,没想到皇帝一声令下,直接将这次的权利,统统给了林中一人。

    这一个人负责粮草的差事,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有多少人暗暗心惊,就有多少人在嫉妒林中。

    林府的后门,当天晚上便有人过来送礼了。

    府中的管事一死,大事小事都由刘狗儿来办。

    这收礼的事情,他还是头一遭碰见,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敢问是哪位大人送的礼?”

    刘狗儿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对方便直接将手中的精美匣子塞了过来。

    “林大人一看便知,这是我家老爷,贺林大人升官之喜的,都是些小意思,不值一提。”

    刘狗儿没等拒绝,对方就连忙跑了。

    这第一份礼刘狗儿接了,其他几人便都如法炮制,说的都是庆贺林中的升官之喜。

    刘狗儿两只手,很快便都塞满了。

    而送礼的人,更是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刘狗儿没办法,只能全都收了进来。

    “少爷,这些礼物,我是真的没想收,他们根本不问你愿不愿意,直接塞给你就走了。”

    林中浅押了口茶,淡淡应了声。

    “没事,以后这些礼,你就照单全收,用册子都写下来,东西一样都别动。”

    “少爷,这样收礼,真的没事吗?您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查贪污的事情吗?”

    迟钝如刘狗儿,也觉得此事不对劲。

    林中的笑容意味深长,“他们来送礼,要么是寻求方便,让我压下那些龌龊事,要么就是想要拉我一起,同流合污。”

    刘狗儿惊讶的啊了一声,“少爷,可是这两条路,听起来都是圈套啊。”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林中忽然起了童心,阴森的朝刘狗儿咧开嘴。

    “这些礼,可不是我收的,到时候陛下问责的时候,直接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就好。”

    原以为刘狗儿会被吓的屁滚尿流,谁知他只是皱着一张脸,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一样。

    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叹了口气。

    “如果这样做,能保住少爷的命,到时候,您就这样说吧!”

    “狗儿从小就服侍您,没有少爷,狗儿也活不了了。”

    林中一怔,紧接着啧了两声。

    “行了,少矫情吧,这些人想让我死,可没那么容易。”

    刘狗儿的眼圈通红,“少爷,您在狗儿面前就不用逞强了,如今京城里都在传呢,说老爷打不了胜仗,少爷你又被扣上了这么顶高帽。”

    “稍有不慎,林家可就........”

    刘狗儿顿了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林中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是想说,林家可就完蛋了,我们父子俩的项上人头就会搬家了是吗?”

    “放心吧,还不到那种时候,谁在暗中谋害父亲,我这次一定要揪出来,好好的斗上一斗!”

    林中面露凶狠,而夜,已经深了。

    林中第二天便走马上任,户部掌管钱粮的,是个名叫任重的侍郎。

    “林大人好,这些便是下官整理的,关于本次北地战乱所运送过的粮草明细,请大人过目。”

    任重生来便是一副笑模样,看起来十分和善。

    只是落在林中眼里,他更愿意称这种人为笑面虎。

    这种官场老油条,最是滑不溜秋,最惯用的手法,便是打太极。

    林中只是扫了一眼账目,便能猜到这些账目中,肯定有以假乱真的成分,搞不好还会有缺失。

    看账本就是个费时费力的差事,等林中将这些账看完了,前线的战士,估计早就饿死了。

    “任大人既然都已经誊录的如此整齐,不如就简单和我说说吧,免得我还要亲自看,费时间。”

    林中整理了下衣袖,轻描淡写的模样,让任重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这样也好,能够帮大人节省时间。”

    任重心里早就已经乐开花了,连账本都不看的人,你指望他能光靠听,就搞明白其中的假账漏洞吗?

    显然是天方夜谭。

    任重自信开口,片刻之后,便被林中叫停了。

    “任大人,据我所知,沧州的粮草,并没有运往北地,你刚刚所说,沧州库郎移交给军队粮一百石,移交给鬼了吗?”

    “还有,去往北地,最佳的运送路线,是不经过沧州的,为何要多此一举?难道那里有人从中揩油?”

    任重的脸色变了变,额头上立马冒出了冷汗。

    这种绝密的事情,林中是如何知晓的?

    他不是个纨绔子弟吗?

    “大人,是下官口误,下官说错了。”

    “沧州的确还未移交粮仓,下官正要派人去办这些差事,林大人就来了。”

    任重为表自然,还干笑了两声。

    林中没有立马问责,此时才拿起桌子上的账册看了看。

    他直接翻到中间,这开头和结尾,必定会做的完美,这样才能让人在看中间账目的时候,有所疏漏。

    认真的扫了几眼之后,林中便嗤笑了一声。

    “任大人,这就是你们户部为这次的粮草做的帐目吗?你自己瞧瞧吧!”

    林中将手中账册翻转,任重看了一眼,汗流浃背。

    好巧不巧,这页账册,写的就是沧州收粮之事,一百石,不多不少,倒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大人!这一定是户部的账房有所疏漏,下官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任重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便找个借口要开溜。

    林中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轻飘飘的一句站住,让任重的双腿都开始发抖了。

    “林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行了,任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是第一个被推出来见我的,你背后的主子,便没想着留下你。”

    “到时候,把你抹了脖子,再赖在我身上,岂不是很方便?”

    任重看着林中阴森森的笑容,打了个寒战。

    因为他心里清楚,林中说的不是假话,而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