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计划失败,柳元蕲一定会把怒气发泄到她母亲的身上,也不知道她娘如何了。

    云长安环顾四周,一阵唏嘘。

    院子偏僻,杂草丛生,堂堂的左相夫人,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由此可见,柳萱母女在左相府过得并不如意。

    柳萱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入目一片凄凉,房中的家具皆受了潮,破败的床上蜷缩着一团人影。

    听到声响,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

    云长安耳清目明,即使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她依旧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衣袖露出的伤痕。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的左相夫人,活得竟然还不如一个下人。

    难怪柳萱要找东方白求救,换个人都受不了。

    柳萱眼眶一红,提起裙摆跑向那抹人影。

    “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抱头的人影抬起头,露出那张憔悴的脸,正是左相夫人陈氏。

    “萱儿。”

    “娘。”柳萱抱住了妇人,一行清泪无声落下。

    母女二人很快收拾好心情,柳萱郑重向云长安行了一礼,“王妃,我娘就拜托你了。”

    闻言,陈氏满脸震惊,心里一慌,“萱儿,你想做什么?”

    柳萱回头安慰陈氏,柔声道:“娘,您在府中我不放心,女儿去寻了盛亲王,他会帮我们的。”

    “萱儿,要走一起走。”陈氏掷地有声。

    她是自己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怎能把她一人放在龙潭虎穴中。

    为母则刚,在母亲的心里,子女才是最重要的。

    母女情深,看得云长安感动不已,她蓦然出声,“谁说只带你娘一人出去,今夜,你也要跟我回盛王府。”

    柳萱不解其意。

    “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走吧。”

    柳萱小心翼翼扶着陈氏,三人一同离开了房门。

    云长安从腰间抽出软剑,手诀一掐,软剑骤然变大。

    如此神奇的一幕,看得柳萱和陈氏一脸迷糊。

    好像眼花了,一把软剑怎么凭空悬立还变大了。

    柳萱揉了揉眼,再次看到那把软剑,倒吸了口凉气。

    一夜之间,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云长安没注意到两人的震惊,自顾自跳上软剑,站得稳稳当当,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她转头望去。

    见两人直愣愣望着软剑发呆,一声轻笑,“上来吧,再磨磨蹭蹭的,天都要亮了。”

    “这……”柳萱犹豫不决。

    这么薄的软剑,站上三个成年人,当真不会有问题?

    就连陈氏,都一阵心惊。

    看出二人的顾虑,云长安朱唇轻启,“放心吧,不会让你们摔了的。”

    柳萱暗自稳住心神,率先站上了剑,很是稳当,伸手拉着陈氏上来。

    “若是担心,可以坐着,待会儿可别吓得叫出声,要是惊到了柳元蕲,只会功亏一篑。”

    柳萱和陈氏忙不迭坐了下来,二人紧紧抱在一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为防惊吓过度尖叫出声,母女俩紧紧捂住唇。

    云长安手诀一变,软剑飞上天际。

    迎面而来的晚风很是温柔,柳萱怔神,痴痴地望着前方如松柏站立的倩影,衣角微动,仿佛仙人临世。

    这般离奇手段,她就是仙人吧。

    忽然间,柳萱觉得东方白配不上如仙的王妃。

    仙人之姿,岂是凡夫俗子配得上的。

    此时此刻,她内心无比坚定。

    盛亲王居然有仙人相助,这条路,选对了。

    御剑速度极快,不消片刻便落到了琉璃阁,隔着老远就看到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站在院外等候。

    待三人跳下了剑,云长安尴尬地收起软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东方白。

    他这把软剑很不错,顺手又方便,上次拿走忘了还回去,这下被正主撞见,能不尴尬么。

    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她堂堂一个剑修大能,莫名其妙换了个世界,居然没有一把趁手的剑。

    看出她的窘迫,东方白笑而不语,让褚杉领着陈氏休息,院中瞬间只剩下三人。

    “我应允之事已经办到,柳小姐,你的诚意呢。”

    柳萱莞尔一笑,病弱的眉眼须臾间明媚了起来。

    “王爷身边有如此奇人,就算是他们出手,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换个皇帝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死一个东方瑾何其简单,但整个大盛就会陷入内乱之中,外敌虎视眈眈,大盛不容有失。

    更何况,东方瑾的背后,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

    只是这些,东方白藏在了心里,不可为外人道也。

    “是极,那王爷想让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留在柳元蕲身边,成为我的眼线。”

    柳萱面色平静,似是早已预料到。

    柳元蕲和皇帝行事十分小心谨慎,能打进他们内部的,没有人比自己更合适。

    “我明白了,劳烦王妃送我一程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让柳萱出来这一趟是让她亲眼看到她娘很安全,让她无后顾之忧。

    整个皇都,没有什么地方比盛王府更安全。

    趁着夜色正浓,云长安轻车熟路将柳萱送回了左相府,半途,柳萱开口,“麻烦王妃将我送到偏院。”

    云长安恍然。

    左相夫人这么大个活人,总要有个合适的名头消失。

    柳萱很聪明,对左相府很是熟悉,云长安不担心她的安危,放下她转头就飞上了天际。

    柳萱抬头眺望她离去的方向,眉眼柔和,嘴角含笑,与往日的疏离冷淡截然不同。

    待瞧不见她的影子,柳萱回神,望着面前这座罪恶的牢笼,神色冷凝。

    她踏进房中,点燃一支蜡烛,一把推到了床幔上,刹那间,火光照亮了她欣喜若狂的眸子。

    她转身迅速离去。

    我可是命不久矣,此刻该好好躺在床上才对。

    “走水了!”

    “快来人,走水了!”

    ……

    偏院在左相府最偏僻的角落,等有人发现时,火势十分凶猛,映红了半边天。

    一夜过后,皇都众人议论纷纷,不过一日的功夫,便传出左相夫人逝世的消息,据闻就是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一时之间,无数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