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压根没想到姜徊还没走。

    看着站在医生办公室清瘦高挺的男人,她下意识顿住脚步,目光往屋内看一眼。

    大部分医生都在办公室里,这种集体办公桌没有标名字,孟津稚也不确定自己在床头看到的名字在不在里面。

    嘴角抿了抿,她求救似的目光看向姜徊。

    姜徊无动于衷。

    他侧身和旁边的白大褂交流着什么,随后,那位白大褂起身,姜徊坐到办公桌前,两人说的都是医学知识,孟津稚听不懂,只能看着那位白大褂满眼崇拜的看着姜徊。

    姜徊轻声和他说了什么,随后,起身走向门口。

    孟津稚后退两步,让开道路。

    姜徊仿佛这会才注意到她这个人在医院门口,“你怎么在这?”

    孟津稚抿着唇,没说话。

    从背后赶来的慧姨匆匆忙忙说:“姜先生,你可要劝一下孟小姐,她现在就要出院,不是胡闹吗。”

    姜徊冷淡问:“出院?”

    孟津稚唇线收得越来越紧,半晌说:“我妈一个人在病房里,我不放心。”

    姜徊目光上下扫过孟津稚,忽而掀唇一笑,径直掠过她走了。

    那目光极冷,又冷又平静。

    就像是对她这个人失望透顶了,觉得她这个人无药可救了,让人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孟津稚伸出手,一瞬间拽住姜徊的袖口,“你不多说些什么吗?”

    姜徊淡淡:“你都不关心自己,我为什么要多费口舌?”

    气氛剑拔弩张。

    喧嚣的走廊像是一瞬间被人按下静音键,周围声音全部远离。

    孟津稚压了一下眉眼,再抬起眼,媚波流转,“可能你多说两句,我就不出院了。”

    姜徊视线转回来,落到孟津稚身上。

    孟津稚盈盈笑着,“你还没走,特意到办公室来,是来询问我的病情吗?”

    姜徊抬了抬眼,他的视线没有看向孟津稚,看的是身后的慧姨。

    慧姨的头都快埋到地面去了,假装自己不存在。

    她也没想到姜徊和孟津稚关系好像不似表面那么淡。

    这会,孟津稚都敢主动调戏姜徊了——

    姜徊收回目光,“我没有你那么闲。”

    孟津稚慢吞吞哦了一声,面上却没什么气馁的意思,迈开腿朝姜徊跟前走一步,仰起头,她看着他眼下的青黑。

    “今天麻烦你跑一趟了,作为补偿,我陪你睡一觉吧。”

    男人眉心微蹙,眼里情绪更淡了几分,似乎有些不耐,身体也跟着往后退一步。

    孟津稚早有预料,伸手直接拽上姜徊手掌,身体也紧紧贴了过去。

    细软指尖触碰男人手心。

    像是不经意的,她屈起手指,轻轻勾了勾他掌心。

    “好不好嘛——”担心姜徊误会,孟津稚声音软软,撒娇道:“纯盖被子睡觉,不做其他的。”

    姜徊扫过她那张笑盈盈的狐狸眼,眸色深深。

    他没说话,空气里就异常安静。

    孟津稚刚刚放下的心渐渐提到嗓子,后背不自觉紧绷。

    她能站在这,和姜徊说这些话,已经耗费她太多勇气了。

    孟津稚晕倒后,被送往了距离派出所最近的医院,所以这家医院不是孟母治病的医院,但医生的朋友圈都是相互共通的,她不想有任何风声传到她母亲的耳朵里。

    而且,她也做好了被姜徊拒绝的准备。

    “好。”

    孟津稚下意识道:“真的不行……”话音刚落,她才猛然意识到姜徊说了什么,乌圆上挑的眼睛露出几分惊诧。

    姜徊神色淡淡,“不是补偿我吗?”

    孟津稚思绪回笼,面上泛着甜笑,她看着慧姨,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带着姜徊回了病房。

    病房是VIP病房,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供人休息。

    孟津稚走得急,床上乱糟糟的,一点都没收拾。

    指尖蜷缩几秒,她放开姜徊的手,把床面整理好,再回头看向姜徊。

    姜徊瞳孔清冷黝黑,他淡淡扫过床面,眉心不自觉蹙了一下,还是低下头脱下外套。

    孟津稚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

    她的手指在他的肩头游走,脸颊蹭上男人的肩头。

    姜徊生的高,孟津稚这么枕上去,还有点费劲,何况,在她的手要环上他腰的那瞬间,姜徊便已经握住了她的掌心,他眉眼浅淡,折着一线褶皱。

    “去关门。”

    他的话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孟津稚起身去关门,再回来,就看见姜徊睡在床上。

    男人长手长脚,躺在病房床,几乎要躺四分之三,完全没有给孟津稚留余地。

    孟津稚气笑了,后槽牙微微咬紧,她强行挤了上床。

    病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她浑然不在乎,近乎是身体紧紧贴着男人的身体,体温相贴,温度就会极度上升。

    孟津稚有点热,声音也闷闷的:“你这么睡,我睡哪?”

    姜徊慢条斯理,“不是你让我过来睡的?”

    孟津稚:“我说的睡,是我们——”

    姜徊打断道:“旁边还有一张沙发。”

    言下之意是,她要是睡不惯,就自己睡沙发。

    孟津稚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看,像是在确定什么,再回过头来,眼圈已经红了。

    然而,却在下一秒——

    带着男人体温的被褥掀了过来,盖住她的头顶。

    窸窸窣窣的声音入耳。

    腰间环上一只手臂,肩头触碰男人沉冷胸膛,他声音微哑:“要睡就睡,别作。”

    孟津稚不服气,扒拉下被子,还想和他说道。

    沉重的黑暗过去,入眼的天光斜斜洒在姜徊清冷眉眼,他闭着眼睛,呼吸压低,他的睫毛很长,长到在这个距离,孟津稚能够一根根数清楚,以及看到他眼下的青黑。

    很重。

    一看就是昨天一夜没睡。

    连轴转二十四小时,是人类身体难以承受的极限了。

    孟津稚再伸手,动作都放轻了不少,指尖拨弄过男人有些过分长的碎发,别到一侧。

    片刻后,她也轻轻闭上眼。

    空调运作的声音在呼呼得转,一切都在远离。

    只剩下原始的梦乡。

    孟津稚身边的男人却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他看着她,眼眸里丝毫情绪都没有。

    姜徊抬起手,骨节分明的大掌掐住纤细脖颈,贴着皮肉,脉搏声在指腹下鼓动,只需要一点距离,他就能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