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川一骑当先,随城门再启,冲杀而出,其身后,八百兵卒亦锐不可当,似一支快箭,直掠敌军空虚之右翼而去。

    对面中军高台上,刘宗敏借火光猛然瞧见这支兵马自城中杀出,忽地倒吸一口冷气。

    “献策老弟,果如你所言呐,真有兵马想趁乱突围!”刘宗敏惊语。

    “恩,不过......,从此门突围,他们要去哪里?”

    “要知整个黄淮以北,已尽入我大顺军之手,他们这是要......,看所奔方向,难道是香山吗?”

    宋献策轻摆拂尘,凝眉深索。

    “哎呀,管他去干啥,就算是去拜寿,老子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过去!”

    “传我军令,右翼刘黑塔部,速速回击截住他们去路!”

    “快!”

    语毕,晚间旗语难达,遂传令官火速拍马前去阵前通讯。

    此时,深夜突围加之吴麟征直插中军吸引敌军包围两招,便充分发挥了作用。

    那右翼刘黑塔部为了抢攻,几乎是调动了全员去中军前合围包饺子,眼下,脱离原位置留了很大一个豁口出来,此刻再叫他们原路快速机动折回去,哪儿有那么轻松。

    萧靖川部,兵出奇诡,突击速度奇快,对准包围圈的豁口猛冲猛打间,不消多时已然是刺破了敌军围困,显出成功突破的迹象。

    “杀!”

    “培忠,快去策应后面传武他们,太子爷有什么闪失,老子唯你是问!”

    一连挥刀砍翻身前数名围困敌兵后,萧靖川余光扫去后面,王传武、马铭禄所在队伍中部压力增大,为防那些皇族大臣们遭遇不测,遂萧靖川忙遣身侧孙培忠顶回去,以做策应。

    砰!

    一声鸟铳出膛炸响之声,弹丸激射,贴着王传武脑瓜皮飞掠而过,一枪打在其身后意欲偷袭的贼军脑袋上!

    出手之人,正是不远处李虎臣部下那墩胖汉子齐大勇。

    王传武战阵中隔着数人与其两厢对视一眼,所谓战友的兄弟情,往往就是在这出生入死的战斗中陡然产生的!

    李虎臣带队从两侧左右包抄前冲,其本人更是提着大刀一路砍瓜切菜般杀将到萧靖川跟前。

    “萧将军,你带队伍快走!”

    “我看后面有不少新编的家丁掉队啦,我去接应,顺便给你断后!”虎臣英勇,大义凛然地喊着。

    “断什么后,你随我一同突围!”

    “刘黑塔右翼所部撵过来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没时间啦!快走!”

    萧靖川拼杀中亦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此番突围,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现刘黑塔带骑兵已经开始折返原位了,队伍最后的那些杂乱家丁,陷入敌阵太深了,已经是救不回了,李虎臣再去,也只不过白白葬送军力而已,遂其当即驳回虎臣所请,拉着对方一同朝前方继续突围而去。

    ............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晚,亥时七刻(22点45分)。

    萧靖川所部兵出西直门,于乱阵中顺利突围成功,一路向西毫不停留,直奔香山方向而去!

    且随着刘宗敏改变原合围战术,刘黑塔部折返追击萧靖川的同时,吴麟征及千余骑兵亦看到了转机。

    饺子馅漏了!

    原本密不透风地合围,因得刘黑塔部撤出,瞬间出现破绽,吴麟征老将身负多处枪伤箭伤,拼了死力,总算是逮到机会携百余残兵撤了下来,勉强退回城中!

    半刻钟功夫,萧靖川领兵马一路狂奔,已抵近城西熊山。

    某个半坡高处,萧郎勒马止步,指挥身后兵士快走,休要掉队!

    “吁——”

    “老萧,后面的差不多都跟上来了!”

    邱致中非武人,公子哥会些拳脚也大多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所以突围中其一直跟随太子大臣等躲在队伍后面。

    现下,他看萧靖川停住脚,有意朝京城方向张望,遂赶至其跟前,止住马,上前搭话。

    “太子大臣们可都还好?”萧靖川问。

    “放心,都囫囵个好好的,只是跟诸臣来的那些临时拼凑的家丁,倒是折损了大半!”邱致中答。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萧靖川接言。

    “另外,冲阵前我在队伍最后安排了探哨,刚飞马驰回,说吴麟征吴将军也已经安全撤回城中了!”

    邱致中知萧靖川定会心忧此事,遂一早做了情报收集的安排。

    可,话说完,萧靖川仍不动作,只愣愣地杵在原地。

    “老萧,怎不快走,你瞧啥呢?”

    搭着话,邱致中亦别过马头,顺萧靖川视线同望去身后京城方向。

    “飞宇(邱致中)呀,此一去,恐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北京城啦!”

    言罢,二人同时默然,眼前的城,似也在此刻平添了不少苍凉悲壮的色彩!

    “国破山河在!老萧啊,快走吧,追兵一会儿该咬上来了!”

    语毕,邱致中拍拍萧郎肩膀,二人前后启动,不再留恋,继续朝前赶路了。

    ............

    与此同时,彼处,西直门外刘宗敏部中军高台上。

    “唉呀,他娘的,竟叫吴麟征这老小子跑了!”

    “真真气煞我也!”刘宗敏一双铁手握拳砸在台前栏杆上。

    “哈哈,汝侯不必如此,依我看呐,放得吴麟征回城,恰恰降低了您潜在的风险,于大局亦无碍,是好事,好事一桩啊!”

    刘宗敏身旁,宋献策谈笑风生,对此毫不在意。

    “报——”

    “报!”

    “禀督军,刚刘黑塔所部抓到了几个舌头。”

    “经刘将军审问,得知了突围兵马的底细!”

    负责阵前通讯的传令官驰马回报,听得此话,刘宗敏瞪大一双牛眼。

    “废他娘的什么话,什么底细,给老子快说!”

    “是!”

    “突......,突出去潜逃的乃是大明太子朱慈烺!”

    “还有好几位朝中大臣,抓到的舌头就自称是户部尚书府上的家丁!”传令官答。

    “太子?领兵之人是谁?”刘宗敏追问。

    “这......,抓来的舌头貌似也不是很确认,说好像是个神机营的游击将军,姓萧,叫什么萧靖川的!”

    “恩?萧......,游击将军?”

    “哼!看来明军里真的是没人了,什么无名鼠辈竟敢在本督军身前献眼!”

    初次闻听萧靖川之名,刘宗敏一脸疑惑与鄙夷,其毫不掩饰对明军的不屑,问完遂摆摆手打发了传令官退下。

    “汝侯啊,这太子潜逃,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