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峻才忽然言及兵营里还有新招募的额外七百余乡勇,此话一出,萧靖川顿时愣在当场。

    二百守城敌寇,加五百余押款子的贼兵,这现下又冒出来七百余人,总在一起快到一千五啦,这么多人,易县还如何打?!

    念及此处,箫郎与邱致中匆匆对视一眼,皆表情复杂!

    怔了良久,萧靖川愁眉紧锁,左右踱着步子。

    “顾长庭!”箫郎忽言。

    “在!”长庭忙到得近前。

    “去,扶着峻才贤弟到屋里,先将王家高宅与衙门院落的详细布局情况画出来,稍后我看!”萧靖川兀自吩咐着。

    “恩,是!”

    长庭领命,胡峻才亦甚是配合,两人自院内行进正房屋中,好在笔墨纸张都是不缺之物,胡峻才遂也不耽搁,提笔便开始做事。

    院内,箫郎复又长叹一声,堪堪坐回墩子上。

    “老萧啊,这次是我这边出了问题,暗哨办事不利,险些酿成大祸呀!”

    邱致中观去甚为自责,提上两步,抵近箫郎身前言语着。

    闻言,萧靖川则摆摆手,并无责备之意。

    “唉,飞宇(邱致中),万事皆有变数,你亦不必如此。”

    邱致中听得宽慰之言,作哀叹状。

    “可眼下,既乍逢如此变故,那咱此趟易县之行,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老萧,来前你也讲了,果能成事自然是好,如不成,便原路撤回。”

    “现在城中兵马一千五百余,此事已断不可行啦。”

    “我知你心性,但事不可为,汝之奈何?”

    “你切不可以身犯险,置全军安危于不顾!听到没?!”

    邱致中清楚,现下萧靖川是又被继祖妹子的事给架在那儿了!

    说不帮办吧,过意不去,亦有伤新募乡勇之士气,尤是那许继祖。

    可此事说要办,多加出个营救翠玲儿的事儿不说,关键现下城中兵马数目有变,比料想翻了一倍有余。

    要知道,箫郎此次所带兵马左不过也才七八百,这些人手,攻城本就没戏,这才想出巧夺西门,进城巷战的法子。

    但如今,敌我力量如此悬殊,恐此法亦不可为,遂邱致中才会如此良言苦劝。

    且既话已说到这份儿上,见此旁侧许继祖亦回过味儿来,心中凄凉,面上却不可再过分执着,遂其咬着牙行近几步,悄声搭言。

    “将军!”

    “邱公子说的对!”

    “我许继祖是救妹子心切,但将军你,万不可因此再行险呐!”

    “照俺看,要不这样。”

    “将军你带长庭、邱公子及摸进城来的大半乡勇,趁着还未关城门,先行撤出城去,通知外沿军士们停止行动,不要再过来。”

    “我......,将军呐,还望将军能领兵在城外等我一宿。”

    “小玲子毕竟是俺亲妹子,俺怎么着也得为她试上一试。”

    “如俺今夜夜闯县衙,果能救出俺妹,那明日,明日一早,俺便带着妹子妹夫混出城去,归队!”

    “如......,如不成,那将军也不必再等......”

    言语着,许继祖又行跪下,拱手作礼。

    “将军!还望将军能全我许继祖此心!我许继祖感激不尽呐!”

    语毕,许继祖一个头磕到地上。

    “继祖,你这说的哪里话!”

    “小玲子既是你妹子,那便也是我妹子,你当我萧靖川是什么人?”

    “刚坐这儿跟你妹夫聊半天,你当我放屁呐!”萧靖川端得负气状。

    “将军!”

    “萧将军没把俺这乡下汉子当外人,我许继祖感佩将军深恩厚义。”

    “但眼下事态已明,刚邱公子说的在理,不可为就是不可为!”

    “萧将军身系全军指挥的重责,断不可为此等事冒大险!”

    “俺许继祖是乡巴佬,但俺在大事儿上不犯糊涂!”

    “这事既然已经这般情况了,俺要还舔着脸央着将军跟俺去玩命儿!”

    “那俺就是不仁不义,混账王八蛋!”

    “将军,你不必再说啦!”

    “这件事儿你不能再去,就依了邱公子与我的意思吧!”

    “要......,要不从我等谏言,那.......,那我......,那我今儿就直接磕死在这儿得了!”

    言毕,许继祖竟真的咚咚磕起头来。

    见此,箫郎与邱致中赶忙左右去扶。

    就这当口,屋内胡峻才画好地图,正巧忙紧着出来呈递,其见这一幕亦顿然怔住,不知此间何意。

    眼尾余光扫见胡峻才,萧靖川手上加力,赶紧一把将许继祖拎起。

    “哎呀!”

    “继祖,你这是做什么?!”

    “你两个的意思我明白,但现下这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嘛,你俩急个啥?!”

    言语着,萧靖川再次坐回墩上。

    “那什么,峻才呀,图画好了是吧?!”忽地,箫郎抬眼对向呆立屋门边的胡峻才。

    “啊!好了。”

    那胡峻才听箫郎将话引到自己这边,愣怔着忙抽回心神,快步走向院中,将图递了过去。

    萧靖川拿过图,于院中地面上展开,邱致中、许继祖、胡峻才及顾长庭等纷纷凑来打眼细瞧。

    “峻才呀,新募七百余乡勇,现屯于何处?你给我指一下!”箫郎正色分析问言。

    “哦,就在城东这处兵营!”胡峻才紧着答。

    “能确定,对吧!峻才,今日问你之事,关乎咱所有人身家性命,不瞒你说,眼下情势有变,此谋划已然是如履薄冰了,你知则尽说,不知亦断不可瞎蒙,会害死大家伙儿的,你可明白?!”箫郎再言确准。

    听得这话,胡峻才脸上微颤了下,但并未过多耽搁,其甚为郑重的点着头。

    “大哥,我明白,此间利害小弟清楚,定不敢胡言。”

    “那新募的兵丁前两日刚凑齐,也是刘大疤拉遵了上头指派做事,募来也并非要滞留易县城中,而是打算不日放了安家银两就一路选送京师哒!”

    “哦?那照你这意思,这些人应并未编入刘大疤拉队阵中啊!”萧靖川顺言探着。

    “恩,这些壮丁一直困在兵营里,这几日都没出过营!”

    “县衙里有个管带杂役姓宋,我们叫他老宋头,他有个外甥就被募了进去,刘大疤拉城东那兵营饭食采买的菜品,老宋头亦担着些差事,遂这几日直往那营里跑,是他闲来在衙门口跟旁的伙计聊时讲的,想来应不会有差!”

    胡峻才一五一十,交代的甚是详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