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陈嬷嬷手脚利索地端了痰盂过来,又轻轻拍着雍王妃的后背,满眼都是心疼,“哎呦王妃是不是难受了,暖春,去拿些果脯过来。”

    “诶。”暖春拿了些,雍王妃用着觉得很爽口,一下子就清新了,她问道:“这是什么?”

    “青梅子腌制的,您上次赏了竹清一些,她便弄了这个回来。”暖春解释,不过她好像听了一耳朵,这腌渍的青梅子不是竹清自个儿弄得,叫一个婆子弄得。

    “难为她有心了,我再多用些。”雍王妃压下恶心感后,发现雍王更衣出来,坐的离她比较远。

    她拧眉,“王爷,方才您说不着急,可是想到应对的办法了?这事总归是涉及到妾身的名誉。”

    一个王妃身边的人,居然和青楼有牵扯,叫旁人如何看她?

    “近日宣王在朝堂上被圣上斥责御下无能,他派系的几个官员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在淮安一带弄出的动静颇大,他便想着把本王和祁王一同拖下水。”雍王拂袖喝茶,他已经知晓前因后果,故而对雍王妃的担心不太放在心上。

    “本王会派人去春风楼赎人,那荣家小子过于没正形,可见荣家也不是个好的,本王会下令撤换掉荣家,让他们一家子都不必为王府做事了。至于王妃身边的丫鬟……”雍王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雍王妃。

    “赐死?”

    “她既是荣家小子的未婚妻,妾身会做主,给她一副好的嫁妆嫁进荣家。”雍王妃本来还想等风铃回来,仔仔细细询问她个中缘由,她晓得女子出嫁得嫁入和乐之家,荣家断不是好的去处。

    可她太蠢了,如今还扯进几个王爷之间的争斗中,让她嫁过去,也是保她一条命。

    “那便按王妃所说。”雍王点点头,他本是想着这样的女子用白绫吊死就是了,一了百了,不过既然王妃这样说,他还是要给个脸面的。

    雍王出面交涉,荣家小子与风铃很快就被带回王府,乍一看见风铃,不少人都呆了,她衣衫不整,头发全部披在身后,耳坠子不见了,两边耳朵都有血痂,明显是被人强硬扯下了耳坠。

    “王妃,王妃。”风铃伏地痛哭,“奴婢真的不是他的未婚妻啊!”

    她活了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多的阴私,昨夜在春风楼瞧见的事物,快要吓破她的胆子了。

    “真不是?那你如何与他扯在一起?”雍王妃恨声,若只是荣家被做局也就罢了,她身边的人也牵扯不清,真是……

    “奴婢真不是,竹清、竹清才是啊!”风铃言语混乱,脑子里只想到,把竹清说出来,她就不用被责骂了。

    “竹清?”

    陈嬷嬷不解,怎的又扯到竹清去了?

    竹清很快就被叫来,一听,立马喊冤枉,那声音,比风铃的洪亮多了,“风铃姐姐怎么这样污蔑人,奴婢一心为王妃做事,如何谈婚论嫁了?且这荣家小子说,荣管事送了许多次礼品来,我可都没有瞧见。”

    “拢共奴婢与荣管事也就见过一次,他觉着奴婢无父无母可怜,就请奴婢吃茶,再之后,就没有见过了。”竹清委委屈屈地说道,她说的是事实,不怕被查,不过,荣管事还送了礼品?

    画屏福身,“王爷王妃,奴婢倒是见过几次,风铃在厢房里吃着外边卖的糕点,是徐福记的。”

    地上跪着的荣家小子忽然出声,“对对对,我父亲买的,就是徐福记。”他看向风铃,瞪着她,“你若不是我未婚妻,如何要吃我父亲买的东西?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这荣家小子在打算盘,反正闹出这样的事,往后他不可能找好人家的媳妇了,倒不如咬着这一个不放,伺候王妃的,说出去多体面。

    雍王妃闭了闭眼,万分没想到风铃竟然这般蠢笨贪心,这荣家小子说得对,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做什么要拿别人的东西?

    “怎么,在正院当差,本王妃委屈你了?是短了你的吃穿,还是少了每日的膳食?竟叫你养出不堪的举动!”

    “王妃,没有,奴婢没有……”风铃只得哭喊,然而她自己也后悔着,当初想着竹清不要,她拿了,还能跟荣管事说竹清满意他们家,没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要是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拿!

    雍王妃慢慢地说道:“你这样的人,如何留在正院?本王妃会于你一副嫁妆,风风光光地把你嫁给这荣家小子,如今你在盛京城都有了恶名,唯有嫁娶,可以挽回几分。”

    “王妃说的不错,本王会让人传,你与这小子情深意切,这才跟了去春风楼,不离不弃,如此促成佳话,你便不用去做姑子或者一头撞死了。”雍王看也没看风铃,说罢就对雍王妃说道:“外边的事自有本王去解决,王妃切莫过于动怒,免得伤了身体,你还有孩子呢。”

    “妾身知道了。”雍王妃说,雍王急匆匆去了前院,想必这件事还得加紧处理,她目光移向地上的风铃,“去吧,以后不必来王府当差了,本王妃会把你送到庄子上,你便去做个烧火丫头。”

    “不!王妃!!”风铃喊得撕心裂肺,被人拖着出去了,从正院变成庄子的烧火丫头,还有什么前程与指望?

    可惜,没有人心疼可怜她。

    她不与荣家搅和在一起,不就没事了吗?

    “王妃为何不发卖了风铃?”暖春问道,居然还给了风铃一个安稳的地方。

    “卖了她,她去别的府里说这件事可怎么办?再者,她伺候本王妃多年,了解许多事情,难免不会怀恨在心,与旁人一同报复本王妃,留着她吧,一个烧火丫头,能闯出多大的风浪?”雍王妃说完,想了想,嘱咐道:“对了,她的嫁妆厚两分吧,去到荣家,也有立足之地。”

    “是。”暖春应了。

    要是风铃不犯傻,乖乖的到了年纪再出嫁,这王妃给的陪嫁,可是丰厚得多。

    “那腌渍青梅子还有没有,端些来。”雍王妃摸了摸肚子,吃了那梅子,许久都没有犯恶心了。

    “还有些许,王妃若是想得紧,不若叫竹清制多些来,左右咱们姜家送了许多来。”陈嬷嬷说道,她口中的姜家,就是雍王妃的娘家,安州离盛京很远,梅子树难长,可姜家依旧送了几筐来,可见对女儿的疼爱。

    “你把剩下的一筐给竹清,吩咐她都做成腌渍梅子,存着本王妃慢慢吃,铺纸,本王妃给娘亲写信。”

    *

    竹清又领了一份差事,不过她得知要制梅子,第一时间就见雍王妃,向她禀告,这腌渍青梅子不是她弄得。

    “哦?那便传这个婆子进来,本王妃见一见她。”

    婆子进门就跪下了,半分不敢四处看,规规矩矩行过礼后,雍王妃问她,“你叫什么,在院里是做什么差事的?”

    “回王妃的话,老奴叫曾桂香,是干粗活的,搬抬一些重的物件儿。”婆子回话。

    “唔,往后你不必做这个了,给本王妃制梅子即可,这梅子很合本王妃的胃口。”雍王妃扫了那婆子一眼,记着脸了以后,又把目光移到礼单上,一手用银叉子吃着酸甜开胃的酸梅子。

    “是,老奴定当当好这份差事。”曾婆子喜形于色,不住地给雍王妃磕头,半响,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王妃,老奴除了这腌渍梅子,还会做姜香梅子与酸泡梅子,可要做了呈与王妃?”

    “那便一同做了,竹清,这事你安排好。如今院内有医女和稳婆们,府医也一天三趟地过来,你就不用和她们一起查本王妃的衣食住行了。”雍王妃说,她抬头看向竹清,感叹道:“翻了年,你就是个大姑娘了,能做更多的事儿。”

    还有大半个月就到除夕了,到时候事情会更多,亦更加地忙碌,她身边不能缺一个大丫鬟。

    “竹清,梳头的手艺可有遗忘?”

    竹清内心一跳,面上四平八稳地回答道:“回王妃的话,不敢遗忘。虽之前是风铃替王妃梳头,但是奴婢也会每日自己练手,从不敢忘记。”

    梳头是大丫鬟做的事,之前风铃顶了大丫鬟的缺,也是因为她也会梳头手艺,如今雍王妃提起这件事……

    “嗯很好,这几日你先慢慢调着手上的活计,等松快一点了,本王妃再寻你。”

    “是。”竹清福身退出去了。

    等曾婆子也领赏下去后,陈嬷嬷从小炉子上拿下一壶玫瑰花蕊姜茶,倒了半碗晾凉一些,再端与雍王妃喝。

    “王妃可是想提拔竹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