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智通大师听完四长老智贤的话后,双眉紧皱,难道八师弟也不是林枫的对手?或许,只有方丈师兄和八大金刚的罗汉阵能跟林枫一较高下了。

    四长老智贤说道:“在邯郸城外,林枫那一剑如同万千光影,剑中有刀,刀中有剑,他如果不是手下留情,我身上就会多出三个剑洞,而最后一刻,他的剑改斩为劈,只削掉了我一片僧袍,否则,我的右手就被削掉了。至今想起那一剑,我还心有余悸。”

    大长老智通道:“他能有如此剑法,飞天蜈蚣郝易死在他的剑下也就不奇怪了。”

    智贤道:“飞天蜈蚣武功又高,为人又谨慎,没想到还是上了林枫的当。”

    智通道:“难道他是用诡计杀的飞天蜈蚣?”

    智贤摇了摇头,道:“林枫故意隐藏自己的武功实力,骗过飞天蜈蚣的眼睛,飞天蜈蚣以为有十足的把握,才现身杀林枫,没想到反被林枫杀了。”

    智通道:“此人心机深沉,做事又不拘章法,行事亦正亦邪。”

    智贤又摇了摇头,道:“他杀伐是重了些,也善于算计人心,但他说出的话却是很真实,也很坦诚。何况,他在青木镇做的事情,如同当年林烨父子做的一样,是不图回报的大善举。”

    智通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此人亦正亦邪,从种种迹象表明,他跟铜面人确实有关联。他如此精于谋算,但却与天星教正面为敌,实在令人费解。”

    智贤道:“师兄,如果他是林家三公子的话,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智通道:“十四年前林家那场杀戮,那些人也绝对不会让三公子逃掉留下后患,何况三公子的尸身就埋在林烨的坟墓旁边。如果他真的是侥幸逃脱的林家三公子,铜面人又是谁呢?铜面人杀戮快刀门和铁剑门,又杀了天星教左右使者,明显是为林家复仇,他如果是三公子,又有如此高明的剑法,怎么会假借他人之手复仇?这些都不合常理的。”

    智贤道:“师兄,我们是不是被带进了一个错误的思维方式?无论铜面人为林家复仇也好,还是林枫正面与天星教为敌也罢,都不关我们少林的事,可偏偏一封真假难辨的书信,就把我们少林拖进了这场恩怨纠缠之中,还使得少林与铜面人为敌。如果铜面人真的与林枫关系密切,以他二人联手,再加上一个快剑云飞,我们又有多大胜算呢?”

    智通眉头皱得更紧了,道:“可是,如果真的是铜面人偷了无相功的秘籍呢?”

    智贤摇了摇头,道:“铜面人就算武功再高,他再狂妄,也不会同时跟天星教和少林寺为敌。”

    智通道:“师弟分析的确实有道理。”

    智贤道:“天星教一直视少林和武当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少林跟铜面人,或者跟林枫、云飞拼个你死我活的话,我们就算胜了,也一定损失惨重,实力大减,恐怕那时候少林数百年基业就危险了。”

    智通道:“如果找不到铜面人,无相功秘籍的这一条线索也就断了。”

    智贤道:“我还是坚信是内部人盗的经书。”

    智通道:“难道六师弟或是七师弟真的会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

    智贤道:“师兄,事实上没有一点证据表明是铜面人盗取的经书,仅凭我们臆想和一封真假难辨的书信,我们少林除了多一个强敌之外,不会有任何结果。”

    智通道:“既然如此,林枫为什么还会跟你回少林寺呢?就算他现在想走,恐怕我们也留不住他,可他却安稳地住在这里。”

    智贤道:“林枫其实对少林并没有好印象,从他跟我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就可以看出,他对少林似乎有些怨念,只是不想跟少林翻脸为敌罢了,他能跟我回来,或许是为了弄清楚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执意请他到少林。”

    智通道:“可是你已经跟他讲清楚了原因,但他仍是安然地住在这里,难道他真的是在等铜面人,要跟铜面人联手?或是要向少林讨个说法?”

    智贤摇了摇头,道:“林枫很精明,云飞杀了天星教护法驱龙神鞭尤风,据说天星教护法铁拐道人皮甲现在躲在林园,他们要面对的最大对手是天星教主谷天宇和黑暗人影子,没有必要跟少林为敌。况且,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对八师弟的态度很温和,即使被八师弟搞得狼狈不堪,也丝毫没有怒气和怨气,更像是个调皮爱闹的毛头小子。”

    智通道:“师弟既然分析的如此通透,我们去找方丈师兄好好商议一下,还是尽快让林枫离开少林寺,免得再节外生枝。”

    ……

    方芷涵和唐婉儿、陆言及二十名护卫刚刚进入洛阳城,便见一队全副武装至少有八百人的骑兵挡在了他们的前方,方芷涵勒住马儿,握了握手中的剑,示意身后田敬德让护卫们靠边,把路让给这队兵马。

    当方芷涵停住后,奇怪的是大队兵马也停了下来,似乎他们的目标就是方芷涵一行,就连陆言也不禁暗自摸向腰间的钢尺。

    大队兵马中间突然闪出一条缝隙,从缝隙中走出一匹纯黑色高头大马,这匹马儿的高度和体形都要比普通马儿大上一圈,骑在马上的人身型高大,身披红袍披风,面色微黑,双目炯炯有神,年纪不到五十,身上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如同战神一般勇武,不怒自威,让人不由得生出胆寒之意。

    此人声如洪钟,刚一开口,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即使方芷涵身后的护卫个个都是武艺超群百战余生的勇士,也不禁生了畏惧之意。

    只听他说道:“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这里!”

    方芷涵身后护卫听完他的话,不约而同地摸向武器,即便面对再多的敌手,他们也必须要死战到最后一刻,即便面前的猛将如同杀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他们也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大小姐开出一条逃生之路。

    然而,陆言和护卫首领田敬德看到此人时,不仅身体松懈下来,还暗自长长吐了一口气,在肚子里腹诽:你这个家伙,怎么才来啊!

    更让人惊奇的是方芷涵,只见她脸色变了又变,跳下马后,走到此人面前,规规矩矩地抱拳施了一个晚辈礼,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道:“侄女拜见郭叔叔!”

    此人正是手握七万兵马镇守洛阳六郡的郭威将军!

    只见郭威怒气未消,依旧喝斥道:“你竟然敢把剑架在赵校尉的脖子上,我派去的近身校尉都不管用,是不是我不亲自过来,就请不动你这位大小姐?”

    此时的方芷涵竟然变得规规矩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柔顺地回答道:“侄女不敢……”

    郭威冷哼了一声,道:“还有你不敢干的事?你是什么身份?竟然不远千里冒险跑到这里来,为什么只带了这么几个人?难道怕我怀疑你带着人马偷袭不成?你这丫头,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方芷涵脸色一红,露出了一副小女儿态,郭威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道:“你这孩子,知不知道你这一闹腾,大哥和大嫂都急成了什么样子?你哥已经派来了三拔信使,哼!”

    方芷涵低声道:“侄女知道错了。”

    这时,陆言下马走了过来,施了一礼,道:“老奴拜见郭将军!”

    郭威见到陆言如此形态,竟然跳下马,亲自扶起陆言的手,不无埋怨地说道:“老陆啊,你这是做什么?唉,你呀你,你看看、你看看,这丫头让都惯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无法无天了!”

    郭威瞪了陆言一眼,随即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重重地握了一下陆言的胳膊。外人或许都很奇怪,为何方天峰身为北方诸侯,手掌生杀大权,却对陆言一向尊重,现在就连郭威也要亲自下马手扶陆言,哪怕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礼仪,却显示出两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对陆言的不同。

    一个太监的身份和地位,当然不值得方天峰和郭威对他如此态度,陆言之所以会换得今日的尊崇,自然是他自己做到的,才会赢得如此地位。他对方天峰忠心无二,视大小姐如同自己的孩子,这份忠心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他在战场上曾经冒箭矢之险,身负重伤救回方天峰和郭威的性命,这份赤胆护主的人万金难求。他从不居功自傲,一向谦卑守规,这份遵从礼制克已从规不是每个都能做到的。所以,陆言的身份很特殊,地位却很超然,便在情理之中。

    郭威沉声对方芷涵说道:“跟我回府,你婶子有两三年没见到你了,前几天还跟我念叨你呢!”

    方芷涵急忙说道:“郭叔叔,我真的有急事……”

    郭威道:“再急也不急这一天,和尚们一向很讲规矩,他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就算有事,也早就出事了,还差这一两天?”

    方芷涵想想也是,便莞尔一笑,道:“我去拜见婶子,郭叔叔你可不许说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