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英俊和方芷涵的娇美给人赏心悦目、珠联璧合的感觉,但最冲击眼球的却不是他们二人,而是跟在二人身后十八岛主、九路十三帮的那百八十号人,不仅穿着打扮奇特,手中的兵刃更是五花八门,一群令人闻风丧胆的恶人现在却像跟班的奴仆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身后,如此奇特的一群人混在一起,实在是不伦不类,却偏偏让人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还让人有种心悸的感觉。

    群豪们看着林枫、方芷涵一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有羡慕的,有景仰的,有惧怕的,有嫉妒的,有怨恨的,还有在心里咒骂的……

    但是,所有的人都明白一件事:林园已不再是十五年的林园,江湖也不再是过去的江湖。

    武林各门各派上千豪杰,各人怀着兴奋、激动、感慨、唏嘘、不甘、怨恨甚至是沮丧、颓然各自不同的心情,逶迤地离开了少林寺,空空荡荡的广场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留下一片尸体和干涸的血迹,还有两位老人。

    一位是避世深藏少林寺的枯木大师,另一位是游走于茶馆、酒楼闹市的圣手老人孙少天。

    孙老爷子缓步走到枯木大师面前,两人相对而视,眼中同样带着几丝欣慰和几丝落寞复杂的神色,相视良久,两人不约而同地晒然一笑。

    枯木大师环视了一下遍地的尸身和干涸的血迹,长长地叹口气,道:“这就是江湖!”

    孙老爷子道:“江湖从来都是充满着杀戮和血腥,每个人迈入江湖时,就意味着时时面临着死亡。”

    枯木大师道:“谷天宇终归还是死了,天星教从此也不复存在,也许以后的江湖会少很多杀戮。”

    孙老爷子道:“你就那么相信他一定能杀死谷天宇?”

    枯木大师道:“你不也同样对他充满了信心嘛,不然你又怎么会如此淡定呢?”

    孙老爷子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只对他有三分信心,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决不会鲁莽前来送死。可是我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应该对他有九分信心。”

    枯木大师微微一笑,道:“可是你对他还是少了一分信心。”

    孙老爷子道:“那一分是天意。”

    枯木大师道:“我是在他出刀的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他一定能杀死谷天宇。”

    孙老爷子道:“唉,你我悟道数十年,却还不如一个年轻人悟得透彻。”

    枯木大师道:“向死而生!不是能够想明白就能够做到的,就连你我都做不到。”

    孙老爷子道:“不错,可是他却做到了,他比我们都有勇气和魄力,那份向死而生的心性不是靠修炼的,经历才是最重要的。”

    枯木大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幸好他的本性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孙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他杀了那么多人,手段那么凶狠,杀伐那么果决,做事那么霸道,你竟然还说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枯木大师道:“他最后朝我那一躬,我终于释然了,他终究不愧为是林觉的后人!”

    孙老爷子道:“所以你才放弃向他出手?”

    枯木大师摇了摇头,道:“即便我向他出手,也必然会死在他的刀下,无论是他的寒月刀,还是伏木子的飞刀,都能杀了我。”

    孙老爷子道:“本来以为他会成为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为了一个武功冠绝天下的奇才。”

    枯木大师道:“他一直都是那个最耀眼的孩子。”

    孙老爷子道:“你不仅到了大彻大悟的境界,看人的眼光也无人能及,你不惜屈尊折腰,一退再退,不仅保下了少林一派,而且还将整个江湖都推给了他。”

    枯木大师眼神变得深邃如海,望向林枫离开时的方向,道:“贫僧只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又有何尊严?更谈不上屈尊折腰,即便让贫僧跪拜于他面前,又有何妨?他才是我们的希望和未来,我相信有他的霸威,有寒月刀的震慑,江湖从今以后一定会少很多杀戮。”

    良久,孙老爷子不无惋惜地长叹一口气,道:“今日一战,他虽然威霸江湖、雄震武林,可是他却一战成魔,不知林觉先生在地下看到他后人如此作为,又会该当何想!”

    枯木大师突然笑了,道:“一战成魔?不,是一战成佛!”

    孙老爷子沉吟了一下,他也笑了,道:“或许你说的对,但他在很多人眼里仍然是魔。”

    枯木大师一脸正色,缓缓说道:“为一己之利,杀一人者,是为凶;杀十人者,是为恶;杀百人者,是为魔!为他人之利,杀一人者,是为杰;杀十人者,是为雄;杀百人者,是为佛!

    杀百人而造福千人,是为小善;杀百人而造福万人,则为大善。

    他现在早已造福万千孤苦流民,仁德之心、善行之举已令我等难以望其项背。今日一战,以杀戮手段震撼天下宵小之辈、虚妄之徒,武林各门各派、江湖万千豪杰无人再敢拂其鳞,天下也再无一人敢触碰林园的威严,他必将会造福更多苍生,也必将会青史留名、江湖传颂,他又如何不是佛呢?”

    孙老爷子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希冀的光芒,道:“一战成魔,一战成佛,魔与佛也只是一念之间,老和尚果然通透!”

    枯木大师道:“无论他是魔还是佛,江湖中只要寒月刀还在,必然不会再有大的风波;只要林枫还活着,就会给更多身陷困境绝望的人带来生活的希望!”

    孙老爷子笑了,笑的如同一头老狐狸般狡黠。

    枯木大师笑了,笑容如同一个孩童般纯真。

    二位老人的眼中都带着无尽的希冀,他们似乎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江湖和睦的景象,看到了更多的人过上了饱暖的生活,看到了人类的不断进步……

    ……

    十八岛主、九路十三帮以及辽东六门、玉山、鬼谷、金斧等门派的人,都已经各自返回自己的帮派。

    林枫、方芷涵、云飞、孙艺琪、千面娇娃翟双双、铁臂钢躯项雷、铁剑钟卫、苗域五毒廖天、好色如命沈轩寥寥数人返回林园。

    林枫一路上盘算着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要尽快重建平阳酒楼,让酒楼再度繁华,铁剑钟卫说他要去酒楼坐镇,林枫当然乐不可支。由钟卫坐镇,廖天协助,沈轩经营打理,酒楼就可以重新恢复昔日的兴隆。

    林枫要调整各条商路的规模、进出商品的数量,尤其是通向关外和西域的商路,只有保证商业兴旺,才能实现以商养农的既定方略。

    林枫要调配人手,重新规划青木镇,把青木镇打造成进出关最繁华的小镇。

    林枫要把关外人口再度向北分流,同时促进工农融合,让这些人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林枫还要聘请先生开办学堂,实现有教无类的伟大宏愿。

    ……

    林枫有很多事要做,他回到林园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祭拜爷爷和父母、兄姐,大仇得报,他要在父亲和兄姐的坟前告慰他们。

    林枫已经想好了,祭拜过爷爷、父母和兄姐后,他就带着聘礼到将军府求亲,然后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把方芷涵娶回林园。

    林枫一路上满怀兴奋,时而露出青年人该有的青春朝气,可是当他到达林园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至少有上千人站在林园门前,这些人都是收留到青木镇和关外的流民,他们望眼欲穿般地看向通往林园的路,当他们见到林枫等人后,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般的欢呼声、呐喊声,其中还夹杂着喜极而泣的哭泣声、尖叫声,人群开始朝林枫跑去,笑着、哭着、欢呼着!

    这些人是在等着林枫回来,是在迎接林枫回家,更是在迎接他们的希望!

    林枫眼圈红了,方芷涵控制不自地流下热泪,此时她真切地感受到,什么金钱、名誉、地位,和现在的场面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许这才是一个人活着的真正意义。

    方芷涵深情地望着林枫,这就是她挑选的夫君,别人口中的恶魔,但在这些人眼里却是最仁慈的佛!

    她突然之间更懂他了,她觉得自己的心与他的心更近了,情感和血脉在这一刻已经与他相连!

    云飞看着这令人沸腾的场景,因为激动脸色涨得通红,他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剑客,他现在只是林园的一份子,只有林园的人才会有如此感受,也只有林园的人才配得上如此盛情的等待和迎接。

    孙艺琪轻轻地挽住了云飞的胳膊,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跑了似的,漂泊于世外是江湖的自由生活,可是她宁愿选择这种更有意义的人生。

    钟卫已经热泪盈眶,如此动人的场面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暖,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今天这样的场面再现,就连他这种铁骨铮铮的硬汉也会眼睛湿润。

    真情是会感动人的,也是会传染人的,翟双双、廖天、沈轩此刻神情激动,他们的眼中竟然也带着泪花。

    ……

    林枫用了很长时间、费了很多口舌才把等待和迎接他的那些人劝走,累得他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却依然神采奕奕,不得不承认精神力量的确非常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