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消失得突然,出现得更突然,众人都在猜测她失踪时的去向。

    清衍真人沉默地注视着水镜中兢兢业业挖燕窝的虞昭,乍一看波澜不惊,深邃的眼眸之下又似乎有暗波浮动。

    ……

    “小师妹!”

    “二师兄!”

    不言看着师兄妹团圆,执手相看泪眼的大戏,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不忧,促狭道:“师兄,你看他们的样子,像不像话本中被拆散的苦命鸳鸯。”

    不忧淡淡地看他一眼,倒也没有再开口责备他多话。

    这一路上,他没少殚精竭虑,既要防备虫兽偷袭,又要应付叶从心无缘无故的示好,可谓身心俱疲。

    好在有不言在一旁替他分担压力。

    有时叶从心殷勤一些,自有不言开口将人劝退,省了他不少心。

    如今叶从心与她的师兄团聚,劫难已解,勉强落得圆。

    “二师兄,多亏不忧和不言两位师兄替我保驾护航,我才能平安与你相见。”

    叶从心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引着蓝子渝走到不优和不言面前。

    蓝子渝在同为宗门弟子的两人面前,显得十分斯文有礼,“多谢两位法师照顾小师妹,子渝不甚感激。”

    不忧没有居功,只道缘分使然。

    他本来只想客气两句,就与蓝子渝、叶从心二人分道扬镳,没想到蓝子渝会突然提出继续结伴同行,他颇感为难。

    不言见状,立刻站了出来。

    “你们师兄妹二人既已团聚,我们不便打扰,还是就此别过吧。”

    开玩笑,他家师兄因为叶从心不知错过多少机缘,岂能将最后一点时间又浪费在他们身上。

    蓝子渝和叶从心但凡有点眼力劲,就不该提出这样的请求。

    而蓝子渝听到不言直接的拒绝,面色微变,唇角的弧度往下一收,极力伪装的傲气不自觉流露出来。

    “既然不言法师看不上我们,不想与我们同行,那就趁早分开。”蓝子渝冷声道,“小师妹,我们走!”

    “二师兄,不言师兄不是这个意思。”

    叶从心咬着下唇,一副为难的样子,心里却痛快无比。

    不言和不忧两人看着面目慈善,其实内里装着一副铁石心肠,无论她如何小意奉承,也不为所动。

    倘若不是没有更好的人选,又随时有生命之忧,她早就不想围在两人身边打转。

    如今有蓝子渝在前冲锋陷阵,也算是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不言的手熟练地摸向袖口。

    然后,他掏出木鱼,轻轻一击。

    “笃——”

    清脆的木鱼声带走了他的怒气。

    他面目平和,心中默念佛经。

    “小师妹,你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善良,有些人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污糟得很呢。”

    蓝子渝冷笑。

    自从那日与虞昭分开后,他心里就像是烧了一把火。

    火越烧越旺,他的脾气越来越糟。

    他其实知道不言并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歪曲不言的话,借此将他的怒火一并发泄出来。

    谁让不言运气不好,正好得罪了他。

    不忧蹙紧了眉头,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师弟。

    蓝子渝的话太难听,闭口禅怕是约束不了他的师弟。

    “二师兄……”

    叶从心惊讶地看向蓝子渝,欲言又止。

    蓝子渝自恃甚高,在外人面前时常端着架子,很少有失态的时候,只有在面对亲近的人才会暴露阴暗的一面。

    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笃!”

    不言的神情有一瞬的扭曲,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脑子是个好东西。

    他有。

    对方没有。

    他不该与残缺之人计较。

    “不言法师,为何只敲木鱼而不辩驳,是不是也觉得有愧于佛祖?”

    不言一声不吭,显得蓝子渝像是在唱独角戏。

    蓝子渝心情越发恶劣,言语也越发歹毒。

    “阿弥陀佛。”

    不忧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不言的木鱼槌第三次落下。

    不言宛若是被解开了封印,面目顿时狰狞起来。

    他挽起宽大的袖子,手持木鱼槌指着蓝子渝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愧愧愧!贫僧愧你个大头鬼!贫僧手里拿的不是木鱼,你才是真正的木鱼,天生欠捶的货!难怪虞昭离开独月峰越过越好,就是被你们这群蠢货给拖累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样的脑子也就只配和叶从心玩!”

    因为距离太近,不言的木鱼槌都快戳到蓝子渝脸上去了。

    蓝子渝被不言的爆发惊得怔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颊充血,整个人犹如暴怒的狂狮。

    “该死的秃驴,我要杀了你!”

    “来!你只要敢来,贫僧就敢超渡你!正好为修真界除了一个祸害!”

    不言嘴上叫嚣得厉害,实则已经躲在自家师兄身后去了。

    论实力,他暂时还打不过蓝子渝。

    可他有师兄。

    蓝子渝没有。

    所以四舍五入,还是他赢了!

    嘿嘿!

    “来打贫僧呀,笨蛋!”

    “啊啊啊!”

    蓝子渝快被气疯了,他掏出自己的法器,就要冲上去和不言拼个你死我活,被叶从心死死抱住。

    “二师兄,不要,不要!”

    叶从心也很生气。

    不言骂蓝子渝也就罢了,怎么连带把她也一块捎上了。

    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袖手旁观。

    蓝子渝若真是和不言打起来了,无论谁输谁赢,她都脱不了干系。

    而且还有虫王对她虎视眈眈,蓝子渝受伤,就没人能够再护住她。

    无论如何,这一战都不能打起来。

    不忧也不想让事态恶化,于是一连往蓝子渝身上施了数个清心咒,总算让蓝子渝冷静下来。

    “不言,记住你今日说的话,等离开之后我一定会请师尊出面,向贵寺主持请个说法!”

    蓝子渝颜面扫地,拽着叶从心离开之前,还不忘摞下狠话。

    不言半点也不心虚。

    “师兄,你可要帮我作证,是他先骂我的,我是合理反击!”

    他是僧人。

    又不是圣人。

    就算是圣人,也没有光挨骂不还嘴的。

    不忧微微颔首,“我自会与主持说明。”

    “二师兄,二师兄,你慢一点,你抓疼我了!”

    叶从心被蓝子渝拽了一路,终是没忍住,甩开了他的手。

    抚摸着红肿的手腕,叶从心眼眶一花,我见犹怜。

    “小师妹,对不起。”

    蓝子渝懊恼地攥紧拳。

    他无意伤害小师妹,他只是太生气,疏忽了。

    “我没事。”叶从心故作坚韧地摇了摇头,“二师兄,你是不是……”

    她正想旁敲侧击打听蓝子渝之前遇到了什么,导致情绪失控,熟悉的嗡鸣声再度响起。

    她神情一惊。

    不好!

    那只虫王又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