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芷雪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狠狠抽向逼近的官差。

    鞭风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留下一串串血红的印记。

    几个官差被这一鞭打得痛呼出声,握刀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正当此时,范琰慕偕同他的两位随从影一、影二,步伐稳健地步入屋内,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瞬间便制伏了那些气势汹汹的官差,迫使他们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躺在床上的余福贵目睹这一系列变故,心潮起伏,五味杂陈,既感激又困惑,对于那些看似背叛的官差,他心存同情,却又忧虑他们是否真的与传闻中的宣誉堂有所勾结。

    萧芷雪身形一闪,手中利刃出鞘,刀尖轻轻抵在刘宇的颈侧,寒意透过肌肤直透心底。

    她的话语低沉而冷酷:“休想在我面前掩饰,你们受宣誉堂驱使,引我们入这废弃古庙,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

    萧芷雪的指控让刘宇眉头紧锁,显得愈发不安。

    “你这是何意?什么宣誉堂?我们一直效忠的唯有三马镇的镇长大人。”

    刘宇的话音刚落,便得到了其余官差的连连附和,声声之中皆是急于撇清关系:“没错,我们只忠于余镇长一人,与什么宣誉堂毫无瓜葛。”

    萧芷雪闻言,竟似听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的笑话,不禁仰首大笑,笑声中夹杂着讽刺与不屑。

    “如此说来,你们可要看清楚了,那位躺在床上的,又是何人?”

    她手指轻点,指向了床榻上的余福贵。

    官差们顺指引望去,再次愣在原地。

    方才匆匆一瞥,他们还以为那是镇长无疑,相貌如此相似。

    可镇长应当是在家中安然无恙,怎会出现在这等破败之地,更显得虚弱不堪,形销骨立?

    难道,三马镇中出现了两位镇长不成?

    这一连串的疑惑与惊异,让在场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不解之中。

    余福贵的情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海浪,起伏跌宕,波澜不惊的外表下藏着难以言喻的激荡。

    他咬紧牙关,全身肌肉绷紧,仿佛要将那撕裂般的疼痛硬生生地压回体内,强忍着如同烈火灼烧的剧痛,缓慢而坚决地挺起身子,每一寸移动都似重逾千斤。

    萧唯眼见此景,连忙上前,双臂环绕,小心翼翼地托扶住余福贵虚弱的身躯,轻轻地将他倚靠在床头之上。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余福贵而言,却是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喉咙深处的沉重喘息。

    刘宇的目光宛如铁钳,紧紧锁定了余福贵那憔悴的容颜。

    尽管岁月与病痛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那张脸庞瘦削得几近皮包骨,肤色黯淡如失去光泽的旧蜡,但对刘宇来说,这份熟悉胜过万语千言,即便是在灰飞烟灭的末日,他也能从千万人群中辨认出这位恩师的身影。

    多年随侍左右,余福贵更是他的恩人,其仁慈善行不仅惠及百姓,连刘宇的家人都赞不绝口,称其为三马镇上的活菩萨。

    在刘宇的心目中,余福贵的高尚品德与卓越政绩,使他无可争议地成为了这个小镇上最杰出的领导者,无人能够企及其项背。

    自余福贵走马上任以来,他将满腔热血倾注于改善民生,从不曾有丝毫私欲贪念,非但不取民众一分一毫,反而时常开仓放粮,救济贫困,使得三马镇的百姓得以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富饶。

    然而,就在半月之前,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位总是满脸慈爱的镇长,竟亲手断送了夫人的性命,并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囚禁在深宅之中。

    每当夜幕低垂,刘宇巡逻经过小姐的住所,那些透过窗棂缝隙飘散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针扎般刺痛他的心灵。

    他不止一次地跪求镇长收回成命,停止那令人发指的行为,得到的却只是无情的漠视与拒绝。

    最近几天,小姐的房间出奇地安静,镇长也频繁夜不归宿,这一系列异样的行径与往日的他判若两人。

    刘宇内心的疑惑与不安如野草般疯长,他越来越相信眼前的镇长或许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只是苦于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切。

    如果不是今日偶然瞥见那座废弃庙宇的袅袅炊烟,他恐怕永远也不会发现真相的线索。

    此时,刘宇直愣愣地凝视着余福贵,嘴唇颤抖,几乎难以成声:“您,您真的是……老爷?”

    面对这颤抖的质问,余福贵的眼帘轻轻合拢,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掠过眉间,他轻叹一声,嗓音微弱而悠远:“小壮啊,如果你们真的已经归顺了宣誉堂,那么我就不再是你们的主子了。”

    这句话里,一个多年未被人提及的小名自余福贵口中滑出,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刘宇尘封的记忆之门。

    他瞪大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个小名,除了家族中人,就只有余福贵知晓。

    这突如其来的称呼,让刘宇心中的疑惑烟消云散,确定了眼前之人正是他效忠多年的真正镇长。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刘宇“扑通”一声跪倒,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眶瞬间湿润。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话一出口,泪水已在刘宇的眼眶中打转,晶莹剔透,如同即将坠落的露珠。

    周围的官差见状,纷纷恍然大悟,床上躺着的才是他们的真正主人。

    但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老爷为何不待在府邸享受安宁,反而会出现在这破败的庙宇中,受此苦难?

    余福贵望着刘宇满含泪水的眼眸,心中顿时明了,这些忠诚的下属并未背叛自己。

    这其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却被蒙在鼓里。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凝聚最后的力量,准备揭开那层笼罩在众人头顶的迷雾。

    半个月前的那个深夜,余福贵与夫人本打算安然就寝,不料平静的夜晚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彻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