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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看吧,很简单。’

    子婴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许栀强镇住自己,她看着倒在地上的赵高。

    “我不会同情他。如果让我回到公元前210年,想杀死赵高的不止我一个。”

    许栀松开匕首,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面,瞬间化为一缕光消失了。

    但赵高的尸体还明明白白地摆在哪里。

    许栀没有顾念自己脸上还有血迹。

    发生得太快,她不知道赵高的死亡会引来怎样翻滚的效应。

    原本韩非死后,疲秦之计紧跟着败露。现在韩非活下来,却引发了赵嘉出现的局面。

    赵嘉的所有动作都沿着郑国疲秦之计败露的进行着。

    许栀还没有感觉到其中人心已有了细微的变化。

    但事实的确是:一个历史人物是否身死,与历史事件的进程无关。

    这是李贤在最开始告诉他的道理。

    李贤告诉她的是:当初他重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弄死赵高,没想到反而让嬴政发现了赵高刑狱上的天赋,不但没让他死,反而让他得到了重用。

    事已至此。

    许栀自认为自己是个既眷恋过去,但又很会往前看的人。

    她抹去溅在了脸上的血,抬眸直视子婴,对着里面的灵魂道:“赵高本是子婴杀死的。如今他虽死于我手,更是死于你的意念。神君你说这是不是也算有始有终?”

    ‘始终。’

    “如果用死亡就能解决所有的恨与执念,也不会有这样多的遗憾了。”许栀顿声道:“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杀戮。何况我与他们隔得这样遥远,作为局外人,我没有资格来评判一个人是否该死。如果待会儿有人过来问,神君还是把身体还给子婴吧,我会一力承担后果。”

    庚辰凝神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她越发看清了站在嬴荷华身体里的许栀。

    她在南方辗转快要上万年,等待的正是一个机会。

    孟莲说得不错,忘川纯净的灵魂少见,千百年来只有许氏能做这样的事情。许楷与许栀——他们是被河图洛书选中的人。他们的这一颗赤子之心能一直从两千年后延展到两千年前险恶的乱世吗?

    她开始期待,到最后她又会怎么选择。

    庚辰若有所思地闭上眼,拨开混沌,许栀被拉扯回了现实。

    砰地一声,刚才发生的一切竟然是一场虚空。

    许栀大大松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朝着他们走来的“还好好活着”的赵高。

    赵高还没做坏事。从记载来看,可以说赵高这人在嬴政死前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个的狰狞绝不可能是某一个瞬间。但荀子说人性是有着天生的邪恶。

    不能杀,就劝他好?就像李斯那样?

    许栀觉得这还需要和李贤商量之后才行,她被赵嘉都整得够呛。

    赵高,还是小心为妙。

    毕竟,突如其来的变数实在太多了。

    就像她面前的这个子婴,身体里住着应龙的魂灵。

    许栀庆幸自己是考古系的学生,她还能调动出她还能记住的知识。

    《山海经》中记载的应龙是女君。

    《竹书纪年》记载:“应龙攻蚩尤,战虎豹熊罴四兽之力。以女魃止淫雨。天下既定”。

    应龙攻打蚩尤之时,因蚩尤颈血飞溅形成的蚩尤之旗封锁天穹,而无法回天,飞于南方蛰居山泽。

    难道……应龙是想借助河图洛书的力量飞升回天?可惜她现在只有河图,她并不知道洛书散落在何处。

    为什么应龙选择进入子婴的身体?

    许栀深吸一口气,没敢去接面前子婴的手。

    她自行撑了地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许栀跟着韩非李斯待久了,也生多了些“弯弯绕绕”的心眼。

    “您可是名唤庚辰?是否是因为我见到的人物变多了,河图里的能量积蓄充足。您才在此出现?”

    应龙点了个头。

    果然是山海经中的女君,许栀顿时生了几分胸有成竹。

    “祖父之死的确与河图洛书有关。”

    听到河图洛书这四个字时,“他”静如潭的眼里明显有了反应。

    “河图洛书补全后,方能解开祖父的秘密,”许栀停顿片刻,清澈的目光再而看向他:“但它的神力于许栀全无用处,洛书找齐之后,我愿将此奉于神君。”

    子婴忽然笑了起来,“他”悠然地挑起了面前女孩儿的下巴,笑眯眯道:‘你与荷华倒是相似,竟不问本君想做什么,都愿意将手中之物拿出来。’

    许栀想庚辰和嬴政都是被后人称为“祖龙”。

    她这下倒是想通了,以前没见过龙,现在见过了也就不怕了。

    何况蚩尤的坐骑放在现代还讨人喜欢的……

    “两全之事。何乐不为?”

    光晕洋洋洒洒地从云层里倾泻下来,许栀不觉得自己能够看懂一个古老的灵魂。但事半功倍的事情,她愿意去试一试。

    她正再说:“眼下我须得与赵嘉见面。他在殿上口不择言,会引起大乱。可否请您拖住赵高?”

    庚辰出现本就耗费了些神力,她没来得及说话就抽离走了。

    所以听到这话的人是真正的嬴子婴。

    “赵嘉?”子婴揉了下眼睛问:“你为什么想和赵嘉见面?”

    “他在狱中所言全是假话。”

    子婴低身下来,神情紧张:“你去监狱见过他?”

    “是。赵嘉此人满口荒唐。他为的就是要让嬴政杀了郑国。”

    子婴赶紧捂着了她的嘴,“荷华。你怎么能直言你父王的名字?”

    许栀一愣,再对上这眼睛,疑惑又惊恐。

    她斗转反应过来!

    她支支吾吾的声音从子婴捂住她嘴的缝隙中传来:“啊。我,王叔,我是在模仿赵嘉说话的语气,他可讨厌了。他就是这样喊父王的。”

    子婴松开她。

    许栀讨好地上前一步,“王叔。我刚刚跟你出来就是因为这个。我听说父王身边的那个赵高是赵国人,我不想他与赵嘉在一块儿说话。”

    “的确挺聪明。”子婴摸了下她的脑袋,“不愧是王兄的孩子,都会用计了。不过一个中”

    许栀就这样,注视着子婴与赵高的第一次直接接触。

    赵高是单纯地害怕秦王室的人。

    他跪伏在地,哆哆嗦嗦地被子婴居高临下地盯着,头也不敢抬。

    许栀单方面觉得赵高不像是真的赵高。

    他不会也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谁知道赵高赶来喊她不是因为他要绕路去把赵嘉提到殿中。

    而是另一个事件的开端。

    许栀觉得她这辈子,亲耳听到赵高说这种话也是算开眼了。

    离谱到家。

    ——“荷华公主。求您去为李客卿求个情吧。”

    “啊?”

    “发生何事?”子婴问道。

    ——“大王要遣散诸位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