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退婚的人,在第二日一早就来了。

    这回来的是严夫人,未见严青松。

    姜年并未露面,双方只是将庚帖换了回来,事情说开,这亲事便作罢。

    严夫人上次来时,趾高气昂,一副你高攀不起的模样,今日来,虽说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但到底是没有失了礼数。

    清芳院内,姜年正在等消息,宝珠也跟着着急。

    “姑娘,万一庚帖不还给姑娘该如何是好?”

    “不想还给我,那公主府那边就另请高明吧。”

    姜明远定然是想将她的庚帖捏在手里,但是姜德昌肯定不会答应,就看这父子俩谁更厉害了。

    晚间,寿安堂的张妈妈就来了,说与严家的婚事退了,以后她与姜家再无干系,顺便将她的庚帖送了来。

    “张妈妈辛苦,替我谢谢祖母。”

    张妈妈微微一笑,恭敬道:“老夫人说了,姑娘如今没了婚约,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自该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些人。”

    姜年心中暗骂了姜明远一声,这个狗东西。

    家里若是知晓晋王的心思,怕是全家都会想方设法的将她往晋王的床上送。

    上一世,也是这样。

    “告诉祖母,我知道了。”

    上午与严家退了婚,下午姜明远就来了,说晋王在君子台设了宴,让她好生准备,明日带她去。

    第二日,姜年窝在被窝里就是不想出来,但是若执意坚持,又担心姜明远生疑。

    姜明远站在她床边,阴沉着脸:“昨日说的话又忘了?”

    “昨日说了什么?”

    姜明远只有在姜念面前有耐心,见这人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姜年还是起来了。

    “今日妹妹去吗?”

    “晋王殿下只请了你,念念不去。”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与妹妹感情深厚,咱们这般出去,怎能不叫上妹妹呢?宝珠,去通知一声二姑娘。”

    姜明远刚想说什么,姜年继续道:“我说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妹妹对你那般好,你竟就这样将人抛下了?妹妹得多伤心啊?”

    姜明远突然觉得,姜年没有前几日听话了。

    刚到府门口,姜念便出来了,姜年笑道:“妹妹来了,大哥说今日要去君子台,竟不带妹妹,哥哥不带你,姐姐带你。”

    姜念低下头不做声,姜明远的脸色难看极了,拉着姜念就往马车上走。

    姜年一个人坐在前面的马车上,自在得很。

    君子台是接待达官贵人的地方,经常有文人墨客在此处会友,世家公子也常在这里宴请。

    君子台,多好的一个名字,本是高雅之所,谁知道竟来了晋王这么一个大色鬼。

    一进去,晋王身边的随从便上前来引着进去,这一次晋王留了个心眼,到的最早,千叮咛万嘱咐,等人到了将人直接带来。

    如今天气渐凉,晋王便将宴席摆在了屋内,但屋里不算大,只能坐几个人,他们到的时候,只有晋王端端坐在上面。

    姜年一进来,晋王那一双眼睛就死死的黏在她身上,姜年就当没看见,就算他的眼珠子瞪出来,她都不会看一眼。

    见美人神色冷淡,晋王心中更加喜爱。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姜年果真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至于姜年身边的姜念,晋王半点兴趣都没有。

    前几日,他府中已经添了一位温婉病美人,也没什么稀罕的。

    见晋王殿下一直朝姜年处看,姜念在桌下的手不由得绞紧,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姜年,为什么走到哪里,姜年都是焦点?

    如今竟又勾了晋王殿下,怪不得归家的路上坏了名声,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随即眉头舒展,暗自笑起来。

    不就是想攀上晋王殿下吗?若是被晋王殿下知晓她失了清白,看她还如何勾人,晋王殿下定不会再要她!

    姜年朝边上的姜念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从刚才开始,脸上一会阴狠一会明媚,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不是想好事就是了。

    宴席上,姜年尽量不说话,姜明远和晋王也难得没有主动向她搭话。

    一顿饭吃完,两人都出奇的安静。

    姜年百无聊赖的往外面看去,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侍女们端来饭后茶点,那侍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脚下一绊,一声惊呼,手里端的茶水点心尽数都洒在姜年身上。

    姜念捂嘴一笑,抬头问:“姐姐,你没事吧?”

    姜年光顾着看外面的风景,来不及躲闪,茶水湿了衣裙,那侍女赶紧跪下磕头:“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晋王殿下立马过来,姜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你这婢子,如何做的事?来人,拉下去......”

    “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晋王带着歉意:“今日是本王设的宴,竟弄坏了姜大姑娘的衣裙,放心,本王这就派人带你去后面。”

    “多谢晋王殿下。”

    外头走进一个丫鬟,带着姜念往后头去了。

    那丫鬟毕恭毕敬的将人引到一间屋子内,道:“姜姑娘可在此处换衣。”

    “我身边的丫鬟呢?”

    “估计还在外院,姑娘可要寻她?”

    姜年想了想:“嗯,将她叫来吧。”

    “是,那姑娘先换衣裳,有什么事叫奴婢一声就好。”

    那丫鬟退出去关上门,姜年扫了一眼室内,见桌子上放了衣裳,便要过去拿。

    指尖刚碰到衣服,突然僵住。

    这里为何会有衣裳?

    这种地方确实会给女眷准备一些休息的地方,可毕竟不是府中,怎么都得准备一番,可是眼下,这衣服竟就这样摆放的整整齐齐?

    脑中忽然有什么闪过,扶着桌子的手突然一软,眼前模糊起来。

    猛地朝一旁的香炉看去,那里甚至看不到一丝烟雾。

    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浇上去。

    这里竟然放的是无色无味的春药!

    香炉被灭,但姜年已经中了药,踉跄着要往门口去,一推,门早就从外面锁上。

    又想起今日在席上姜明远和晋王没有与她说话,原来在这等着她。

    既如此,外面的丫鬟想来也不会真的去找宝珠。

    那丫鬟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问:“姜姑娘,换好了吗?”

    姜年将发钗取下来,在大腿上狠狠剜了一下,眼前终于清明不少,尽力不让外面的人听出端倪:“这衣服有的地方我不会,你能进来帮帮我吗?”

    闻言,那丫鬟还狐疑,难道药效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