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最近的状态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得上悠闲自在。

    别看礼部右侍郎是个清闲职位,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但问题是,这样的清闲职位,恰好适合眼下的林如海。

    他的身子骨不好,需要精心调养,根本就不适合那种高强度工作,更不合适参与极耗心神的朝廷争斗。

    加上他离京多年,也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眼下的朝堂。

    所以说,他在礼部右侍郎的位置上,真真是如鱼得水日子过得闲适。

    若是当今皇帝,直接将他调去其他事务繁忙的衙门,怕是林如海会出现原著中那样的短命状况。

    衙门事务轻松,家里又有林黛玉这个聪慧女儿陪伴,悉心调养之下身子骨慢慢变得健康起来。

    就是原本困扰他的慢性毒,似乎离了扬州之后也逐渐消散了。

    加上和同年,同乡以及座师逐一联系,并且慢慢熟络起来,林如海在官场上混得比政二老爷,可要强多了。

    别的不说,对于朝堂上的消息,就比政二老爷要灵通。

    最近,不少朝臣关注政二老爷抄家奴仆的事儿,把这当一个笑话。

    也就是说,政二老爷此时就是不少朝臣眼中的大笑柄!

    林如海听闻后自然不喜,见到政二老爷不由提醒了句。

    在他看来,政二老爷抄自家奴仆的家,动作确实凶猛了一点。

    “如海兄,我不这样做不行啊!”

    政二老爷将林如海请到大书房说话,苦笑着将里头的内情,简单讲述了一遍,最后才无奈道:“不抄庄头的家,就没办法交差!”

    见林如海十分吃惊,不由调侃道:“总不能,真的全部找你去借把?”

    林如海尴尬一笑,这个话题可不好接!

    要说银子,林家自然是不缺的。不要说借给政二老爷四十万两,就是百万两林家也拿得出来,都不带皱眉的。

    可问题是,若政二老爷真的来借,林如海是不会借的,最多十万两。

    里头的门道,关系到亲戚情分,官场的潜规则,还有林家的自保之道,总之事儿相当复杂,那么一大笔银子是不会轻易借出去的。

    除非,荣府到了生死关头,不然林如海不想冒险。

    对待政二老爷,他也不会违心欺瞒,所以林如海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态度已经表露得相当明白了。

    只是,没想到府里的老太太,还有王夫人这么抠门。

    政二老爷暗叹了声,倒是没有失落情绪。本来亲戚就是亲戚,要亲戚做到亲人都做不到的地步,不是强人所难么?

    毕竟,林如海还二话不说就借了五万两银子,相当给面子了。

    他缓声开口:“就算没有还银一事,我也会下狠手清理那八大田庄庄头的!”

    “若是还不以雷霆手段清理干净,以后怕是胆子会越来越大!”

    “说是荣府的田庄,最后还姓不姓贾都难说!”

    林如海默然点头,自然相当认可这样的说法,觉得政二老爷虽然叫人笑话了,可去除了府里的蛀虫,也算是做得相当不错了。

    不要以为那些庄头,没机会将属于荣府的田庄,最后变成自家的。

    他们只要巴结上了某位皇亲,以每年上贡多少银钱作为报酬,在荣府势力低迷的时候鸠占鹊巢,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儿。

    林如海为官多年见多识广,哪里不清楚里头的门道?

    只是,荣府能让一帮奴仆,发展壮大到眼下程度,也算是相当奇葩了。

    他可是知晓,荣府家生子里,最顶级的几位管事,此时依旧稳若泰山。

    “存周兄,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银?”

    林如海悄然转移话题,都是荣府内部事务,说多了没多大意思。

    “明天就去!”

    政二老爷态度十分坚决:“我担心拖上一段时间,怕是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主要,担心的是自家老娘出幺蛾子,还是早点还银早安心。

    “如此也好!”

    林如海点头表示赞同,轻笑道:“等银子还完了,存周兄还有什么想法?”

    “自然第一时间向当今辞去催讨大使一职!”

    政二老爷哈哈一笑,悠然道:“之前赌上前程,想要达到的目的,基本上都达到了,自然不会继续讨人嫌!”

    “正该如此!”

    林如海拍掌大笑,心中最后的隐忧也消失了。

    他就怕政二老爷迟疑不决,到时候被当今架到火上烤,那滋味可就难受了。

    之前在扬州五年,不就是这么个状况么?

    也不知道为何,就跟疯魔了一样,和扬州盐商,还有他们的同盟官员斗得火花四溅凶险异常。

    等回京之后,他才彻底从那种状态中恢复正常。

    仔细思量,除了形势所迫之外,也是和自身读书形成的理念‘忠君爱民’不无关系。

    可以说,林如海属于大乾朝堂十分难得的士大夫典范,完美的儒臣典型。

    这世道,他想要做好官,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忠臣,自然就会碍了某些人的眼,触碰一些人的利益。

    闲话不提,林如海见政二老爷脑子清醒,心中相当满意。

    第二天,更是亲自出面,和政二老爷,以及宁府的贾蓉和贾蔷兄弟,一同将一百万两银子顺利送到户部衙门。

    有趣的是,接待他们的户部官员之中,贾琏也赫然在列!

    显然,这是户部大佬给于宁荣二府的体面,也是让贾琏沾光的意思。

    林如海对这些倒是没什么兴趣,叫他意外的是,宁府的财政实力。

    尤其当他知晓,宁府之前就还了六十万两欠银,眼下又是毫不犹豫又还了六十万两,这样豪横的手笔还是相当惊人的。

    他也没有客气,在等待户部官吏清点还银的时候,当着政二老爷的面,直接喊来贾蓉和贾蔷询问究竟。

    毕竟宁荣一体,宁府要是出了问题,荣府也跑不掉。

    面对林如海,贾蓉和贾蔷满脸紧张,说话倒是没有磕巴,将宁府卖粮赚钱的事儿简单说了说。

    最后表示,尽管最后还差了一点,不过以宁府的底蕴,拿出十几万两银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正好无债一身轻。

    林如海恍然,他对于宁府卖粮一事,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正常的商也行径罢了,最多利用了一些军中关系而已。

    抬眼看向政二老爷,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宁府都知道卖粮赚钱,一口气赚取了超过七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荣府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怎么没见荣府有什么反应?

    若是和宁府配合的话,也不至于拿出四十万两银子,也那么费劲吧?

    政二老爷苦笑,感觉在两个堂侄孙跟前有些丢人,只是含糊表示那八大田庄有些问题,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林如海明白了,估计这次一口气抄了八大田庄,也是受了刺激。

    要不怎么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对照宁府的卖粮收益,荣府八大田庄若是全部运转起来的话,收益只会比宁府更多,毕竟宁府才六大田庄,产出就有不小差距。

    啧啧,那可是近百万两银子的收益。就因为八大田庄庄头犯浑,结果白白浪费掉了,换谁都要生气的。

    看宁府那两小子,有些掩饰不住的同情目光,就能知晓其中端倪。

    户部这边的动作很快,还没到中午就清点完毕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么。

    谢绝了户部官员的吃饭邀请,政二老爷领着林如海,还有贾蓉以及贾蔷哥俩,一起去了附近的酒楼好好喝了一杯。

    不管如何,荣府身上背负的八十万两欠银,终于还清了。

    政二老爷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轻松气息。

    不要以为他老实,对官场风向反应迟钝,就琢磨不出当今皇帝的心思。

    相反,因为一手操持了催讨事务,他比旁人看得更加清楚。

    就冲当今皇帝,得到欠银之后的反应,就知晓这位对欠银的重视。

    还是那句话,太上皇弄出来的巨大亏空,当今凭什么要认下?

    财政宽裕的时候一切好说,可财政状况不佳的时候,当今自然就想要收回欠银了,跟皇家怎么可能讲得清道理?

    当今皇帝想要搞钱,要的就是一个借口而已,纠结那么多有什么意思?

    亏得府里的老太太和王夫人,对于还银一事不以为然,好像当今不会拿她们怎么样一般。

    也不想想,欠皇帝银子会有什么后果!

    一旦荣府败落,当今皇帝只需稍稍透露一点痕迹,少不了那些揣摩上意厉害的投机分子,犹如饿狼一般针对荣府。

    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没有发生的事情没必要多提。

    一顿酒席,直直吃到傍晚时分才散。

    林如海只是有些微熏,不管是他还是政二老爷,都没怎么喝酒。

    大多数时间,都在酒桌上闲聊一些有的没的,

    林黛玉早早回家了,见到父亲急忙上前照顾,有些不满嘀咕:“身子骨不太爽利,就不要喝酒!”

    “今天心情不错,就喝了一点!”

    林如海轻笑出声,好奇问道:“你今天在荣府那边,顽得怎么样?”

    “没在荣府!”

    林黛玉一边递热手帕一边端茶倒水,摇头道:“外祖母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惜春妹妹又将我们请去宁府做客了!”

    林如海笑了笑,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随着在京城时间长了,他也对荣府的情况有些了解,只能说岳家老太太太过强势了一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