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岁给他顺毛,“王爷,您这么深明大义,英明神武,怎么会和我这个弱女子计较,不知道王爷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李晟哼哼两声,不情不愿接了她的茶,“证据齐全,先上刑,再抄家。让他再没有反击的能力。

    “只是现在就要他的命,暂时还办不到,宫里的人不倒台,陛下就不会动他,还需要再谋划。”

    孟晚岁点头,余光瞥到檐下翘首的北雀,说,“王爷,今日劳累您了,改日我请您游湖感谢,今日我还有点私事……”

    李晟:“你赶我走?”

    孟晚岁摇头,“我这是担心累着你。”

    李晟冷哼起身,没入廊下风雪中。

    北雀跑进来,“姑娘,云景铺的陆掌柜等在后门,您要是不想见她,奴婢……”

    “走,我们去丁香楼。”孟晚岁拢紧绣金牡丹披风。

    北雀懵懂点头,顺手扯上南鹄和东鸽。

    出了门,孟晚岁让南鹄伸手把陆掌柜直接捞上马车。

    陆掌柜惊魂未定,袖子里的匕首已经亮了相,看向孟晚岁时,稍微迟疑了下,“……你是谁?”

    孟晚岁眼神一扫,陆掌柜下意识就收了刀,靠在车壁上。

    进入茶楼的雅间后,孟晚岁安排东鸽守楼梯口,指派南鹄去马车附近看着,留北雀在门外。

    随后,她看向窗边一脸警惕的姑娘,道,“小妹。”

    小满眼眸颤抖,听到她又唤了一声,松开抓着窗框的手,声音颤抖,“阿姐?”

    孟晚岁点头。

    陆小满是她外出时,捡来的孤儿,只有她一个亲人,对她忠心不二,这也是她为什么敢找小满,而不是别人的原因。

    小满冲上来,趴在她膝上嚎啕大哭,“阿姐!”

    哭够了,她抬起头来,“阿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孟晚岁没说自己是借尸还魂。

    只说自己被蒋青山一家谋害后,撬开了棺材跑出去,碰上原主,去江南修养,后面原主父母双亡,遭受打击的原主也去了。

    她就改换容颜来了京城报仇。

    小满没有怀疑,只是不停说自己蠢,没有发现蒋青山的不对劲。

    孟晚岁没让她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转而说起了自己未来的打算。

    她要把云景铺做大,把旧部召集起来。

    她当初选择蒋青山做夫君,为的就是扶持蒋青山登高后,为她请封诰命,官商结合,让陆氏商行开遍大周。

    重来一次,诰命是不行了,但官商结合还是可以的。

    孟晚岁拧眉,她发现一个问题。

    想做生意就绕不开做官的,否则对方指甲缝里落下一点灰尘,都能把她碾死。

    但这和她答应李晟的,报仇后离开京城相悖啊……

    “阿姐,你继续说呀,召集旧部,然后呢?”小满一脸求知。

    孟晚岁伸手捏她胖嘟嘟的小脸,“下个月初八,长公主照例要办一场赏雪宴,你去搜寻缂丝的老匠人,赶制两套一模一样的衣裙出来。

    “图案用我母亲嫁妆里收藏的,黄老画的上京元宵灯会。

    “钱不是问题,只要做好了,赏银五百两,时间紧迫,你亲自盯着。”

    做两件一模一样的,是担心其中一件出现纰漏。

    小满懂这个,掏出袖子里的小本子,刷刷记下来,“是准备送给公主府吗?”

    孟晚岁点头,“皇室最能引导风向,尤其是宴会上出挑的衣裳。”

    小满激动嗯嗯,她好久没和阿姐一起做生意了,当初在扬州,阿姐带她们纵横生意场时,多快活啊。

    孟晚岁又叮嘱她,“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你以后在外要注意称呼,叫我孟姑娘。”

    小满点头,见孟晚岁要走,她委屈地拉住孟晚岁袖子,“阿姐,那我什么时候能见你?”

    孟晚岁摸摸她的脸蛋,心下发软。

    “等我搬出来,我们住一起。现在我还有事情没了结,另外,你给我找几个丫鬟,身家清白,我缺人。”

    ……

    御书房里。

    永宁帝捏着白子,慢悠悠落下:

    “阿晟,蒋青山不成气候,她应该去谋划萧家,眼光放长远,年后萧家长房和旁支子弟就要回来了。”

    李晟落下一子,合围之势已有雏形,“蒋青山是她仇人,让她报复够了再说吧,臣弟也很讨厌蒋青山。”

    永宁帝微微一笑,指着李晟说,“你小子,就惦记他那个亡妻!”

    李晟不置可否。

    永宁帝眼底锋芒一闪,看似漫不经心,“听说你要做孟氏的情哥哥?”

    李晟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已经把报信的人筛选出来,钉上了死刑:

    “孟氏虽然长得和陆氏不像,但名字一样,臣弟觉得很有缘分。”

    永宁帝摇摇头,“薄情人错付深情。”

    李晟没反驳,又在不起眼处落下一子,“皇兄,说起这个,臣弟还想给她讨一点恩赏。”

    永宁帝靠在黑金楠木方椅上,眼神层层威压。

    但李晟不怵他,他手上捏着诏狱大理寺、工部和吏部,说一句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他又不是画本子里的傻蛋,觉得皇帝会因为兄弟情就无条件相信自己。

    小门小户尚且要争夺家产,何况皇家?

    他明白自己被忌惮,但他不怕。

    皇帝要是有本事,早就撕了他,哪里还能放任他纵横。

    势均力敌总比依附别人存活好。

    李晟:“陆氏在时,臣弟没能给她点好东西,现在想给孟氏……”

    “陛下!大喜!”总管太监汪福甩了下浮尘,急匆匆赶进来,打断了李晟的话,停在屏风后汇报:

    “周太医方才诊脉,德贵妃娘娘有喜了!已经有三个月了!”

    永宁帝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不过片刻,他就恢复了常态:“阿晟觉得呢?”

    李晟情绪都摆在脸上,眉梢眼角都是烦躁:

    “不是好事。外头她爹刚刚被扔进诏狱,她就怀孕三月就被诊断出来了。目的太明显。”

    永宁帝最喜欢的,就是李晟这副喜怒形于色的肤浅。

    他好脾气问,“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连根拔起。”李晟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

    “蒋青山倒台,萧家长房的将军马上就要回京述职,她肯定会去搭线,不如就现在杀了蒋青山,吓唬一下贵妃。”

    永宁帝神色淡淡,审视着李晟。

    半晌,永宁帝把棋子扔回白玉篓,“汪福,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