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北雀进来为她梳妆。

    “姑娘,今日去昌平长公主府赴宴,怎么梳妆?”

    孟晚岁看向铜镜里容颜娇俏的小姑娘,“用皇后赏的粉红蝴蝶头面,再缀个步摇。”

    今日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能输了气势。

    孟晚岁刚踏出画屏院的门,就看到萧鸢带着丫鬟站在一旁,努力冲她微笑,“表妹。”

    孟晚岁点头,径直走过。

    萧鸢跟在她身后,蔫头耷脑,她一点都不想去昌平公主府的!

    可唐氏今天要出城接族中旁支,她作为萧国公府的嫡女,必须出席赏雪宴。

    临行前,唐氏还让她保护表妹。

    萧鸢欲哭无泪,表妹杀人不眨眼,哪里需要她保护。

    “哎哟,哪个走路不长眼……”萧鸢脱口而出的话,对上孟晚岁眼睛时,瞬间消音。

    她看了眼,自己跟到了孟晚岁的马车前,撞到了表妹。

    她立马弹开,“表妹!我错了,我不长眼睛!我,我我……”

    “要一起吗?”孟晚岁问。

    萧鸢:“啊?”

    孟晚岁歪头。

    萧鸢不争气的点头,真的不怪她啊,这马车太豪华了!

    鎏金蝴蝶灯笼,四角烟粉色流苏,还有云锦外罩,拉车的马也是纯白的骏马,车辕都是楠木的……

    萧鸢上车后,看了一圈,羡慕得直流口水。

    但她却再不敢生出抢夺的心思,疯王是真疯,表妹也是真凶残。

    孟晚岁一路上都在思考小满带来的消息,当年她经营的二十八家铺子,现在只剩下了三家还愿意跟她。

    其他的都被蒋青山拿着她留下的卖身契收买了。

    孟晚岁没有给人做嫁衣的爱好,她一定要让蒋青山全部吐出来!

    她心生一条毒计,缓缓睁开双眸。

    萧鸢正在打量她,被冷意吓得一哆嗦,“表妹……”

    孟晚岁躬身,在北雀的扶持下离开马车。

    萧鸢闭上嘴,带着北雀去礼官处登记。

    孟晚岁则和等在门外的小满会合,带着两件礼服去赴宴。

    以前让小满在暗处,不介绍给蒋青山,是要有防人之心,可现在她不会成亲,自然不需要防着人了,可以把小满带出去认人。

    萧鸢看到孟晚岁身边多了个人,头晕目眩,果然一丝不差!

    孟晚岁跟这位京中有名的女掌柜认识!

    她们到的时候宴席尚未开场,但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孟晚岁一出场,就成为了全场焦点。

    “熙宁郡主。”率先有人行礼,“小女兵部宋侍郎幼女,听闻郡主在借住时,不敬长辈,不知道郡主对此有何看法?”

    孟晚岁来此之前就知道,想要利用昌平公主府宣传衣裳不容易,但刚进门就发难,也是让她惊奇的待客之道。

    孟晚岁反问,“我于萧家借住,一月未到,花费白银五万,不孝从何谈起?”

    宋小姐咄咄逼人,“熙宁郡主,那萧老夫人遇害时,你毫发无损,这该如何解释?”

    孟晚岁:“我从刀下抢夺证据,萧老夫人保护我,被贼人毙命,这叫做孝慈相当。”

    她从不介意在人死后给个好名声,毕竟有句话说得对,胜利者才有资格说真相。

    孟晚岁眼神轻蔑,“宋小姐,不敬长辈,在上京中,还是宋家的主场。

    “十年前,你母亲把你父亲的继母赶出府时,也是今日这般大雪,不知道宋小姐对此有何看法?”

    宋小姐涨红了脸,退回人群中。

    庭中青衣姑娘挺身而出,“熙宁郡主口舌尖锐,在下想问,郡主身为孟家女,缘何总是住在萧家,是不是想让世人批判孟家苛刻孤女?”

    孟晚岁看向她,“可是江御史家的二姑娘?”

    江二姑娘骄傲抬头,她家里可没有什么不孝的事情!

    孟晚岁言辞犀利,“二十年前,你父亲在扬州时,常住外祖家,是因为本家亏待苛刻?”

    江二姑娘表情空白。

    哈?二十年前?

    孟晚岁怎么知道十二年前的事情?

    孟晚岁笑笑,扫视一圈亭廊中的贵女们:

    “我随先父在两广走动,最喜欢听当地人谈论趣事,比如抢妹妹亲事,和庶母一起逼嫡母让位的……可太多了。”

    言下之意,打南边来的,都可以别说话了,不然抖出来什么就不知道了。

    她多活的那些年岁,也不是全然无用的。

    又有一个蓝衣姑娘站出来,“熙宁郡主将笄,却从不忧心婚事,听闻是和刚刚被变为庶民的表哥定亲了。真是天作之合,羡煞旁人。”

    孟晚岁:“你是谁?”

    “沈明珠!”她咬牙切齿说完,尤觉得不够,又补充说,“我哥哥是户部尚书,算起来,和你未来的公爹还有关系呢。”

    孟晚岁点头,“难怪你说羡慕表兄妹,十二年前,令尊东出青州,带回怀孕的表妹,强逼令慈下堂。

    “甚至不顾御史台弹劾,先帝贬黜,也要娶表妹做妻,这才是真的天作之合,羡煞旁人,难怪沈姑娘对此,如此有见解!”

    她语调幽幽,仿佛在说什么很美妙的故事。

    但沈明珠气得两眼翻白,浑身发抖。

    十多年过去,这桩事早就没人提起了,他哥哥现在炙手可热,给母亲正名,更没有人再提了!

    可孟晚岁打人打脸!

    孟晚岁笑意盈盈坐下,端起茶抿了口。

    “熙宁郡主,别人借住,都是对主家客客气气,可到了郡主这里,都差点把萧家拆了,对吗?萧大姑娘?”

    萧鸢被点名,所有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

    她火速站起来,这可是她洗白自己的绝妙好时机!

    萧鸢坚定说,“不对!”

    那姑娘说,“你看……等下!你说什么?”

    萧鸢:“我说不对,我表妹从来没有拆家!我们家和和睦睦!我表妹人美心善!”

    那姑娘头顶飘荡三个问号。

    孟晚岁放下茶盏,捏着粉帕子摁了摁嘴角。

    东鸽立马报上这人家世姓名,乃是七品翰林讲学士邹家四姑娘。

    孟晚岁无不遗憾,“老实说,你家官职太低,我没注意到过你。”

    邹四姑娘:“……?!”

    孟晚岁怜悯道,“但既然你有问题,我也不能不跟你解答,毕竟你是七品翰林讲学士的女儿,我怕你没得到答案,回去睡不着。”

    邹四姑娘被她气得脑袋冒烟。

    孟晚岁继续说,“首先,你说的借住是打秋风,其次,我不是打秋风,我是萧家财神爷。

    “当然,我理解你,七品的俸禄不多,所以眼皮子浅,看不懂得失。”

    邹四姑娘气哭了。

    众人面面相觑。

    “熙宁郡主真是好威风!在我昌平公主府耍上了派头,给本公主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