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梨濒临癫狂的神色,孟祁宴只觉得恍惚。

    答应江梨的,他终是食言了。

    原来不管怎样发展,花开花落都是注定的。

    孟祁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住江梨的手,“阿梨,这一回我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会变成天上的繁星守护你。”

    江梨抱着孟祁宴,感受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她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因激怒攻心头晕目眩,“孟祁宴,生死离别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你给我好好的活下去,我要带你去我那里,我要带你去我那里。”

    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眼前的男人即将离开她。

    欲望和悲痛把江梨所有清醒的理智都淹没殆尽,状若癫狂,“孟祁宴!你不许再离开我了,你就是一个大傻子!我要带你回家,回我那个时空去看,哪怕倾其所有,我都不让你离开我。”

    心口的凉意滋生蔓延,摧残着孟祁宴绞痛的思绪。

    他颤颤地伸出手去,想要附上江梨的脸颊。

    竟然也有一些力不从心了。

    他无力地放下手,往事幕幕在他脑海中流转着,他在那样抽搐的意志里。

    忆起曾经和江梨的美好,他浑然不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前世还是今生?

    问世间转过多少流年,才能换来这一世的重逢。

    他忽然恍惚起来。

    生命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是另一场的重逢,还是他和江梨的约定。

    再相约不离不弃,只要江梨好,他终是可以放下所有的牵挂。

    回忆起往昔的美好让他眷恋不已。

    清甜微苦的好时光从来没有变。

    前世和今生的片段在孟祁宴脑海之中重叠。

    回国的路上莫名其妙地来到古董店,江梨奶凶奶凶地训斥他。

    在这个时空里,他和阿梨相互治愈,彼此抵御着所有的艰辛。

    他在这样一幕一幕美好的画面中,渐渐停止了呼吸。

    拉着江梨的手也重重地垂了下去。

    “阿梨,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坚强,既然岁不能常相见,那我只愿你一生平安顺遂!”

    江梨紧紧地搂住孟祁宴,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

    “你明明答应我,要陪我看洛阳牡丹,四时花开,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呢,宴,等到来年,梨花盛开的时候,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江梨的口吻异常的温柔,仿佛在诉说着极美好的梦,脸色温和恬静,没有歇斯底里崩溃到哭,就那样一字一字地说。

    所有的情绪都发泄不出来积压在心里。

    原来人到崩溃至极的时候,身体机能会屏蔽所有的感官。

    麻木的感受不到一丝情绪。

    可惜没有人回应江梨,也不敢回应。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包括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刚刚还好好的孟祁宴倒在血泊之中。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没了。

    陆九行和大军纷纷跪下,不敢面对。

    安书柔已经被侍卫们死死地按住。

    她眼睛瞪得老圆,恨不得立刻上去撕了江梨,看到孟祁宴死了。

    安书柔发出阵阵狂笑,俨然是一副疯癫的状态,“死得好死得好,这下到阴曹地府里,也没有人和我抢孟祁宴了,所以江梨,后半生你就活在痛苦之中吧,我要去陪孟祁宴了。”

    安书柔说完,立刻撞在侍卫的刀上,瞬间血溅三尺,身体软软地倒下。

    江梨只是麻木地搂着孟祁宴。

    安书柔说得没错。

    世间最悲痛的莫过于生死别离,阴阳两隔,留在世上的那个人。

    才是最痛苦的。

    手镯泛起一道绿光,随着绿光消失。

    江梨陡然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洛阳的酒店里。

    她这是睡着了,刚刚经历的那一场生死别离都是梦。

    江梨来不及细想,赶紧拿过手机查看时间,只过去了10分钟。

    桌子上面有一个小木盒子,她伸手拿过,里面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还有孟祁宴亲笔写的婚书。

    看到这两个物品她忍不住地落下泪了。

    刚刚经历的不是梦,心中时断时续的痛,让她忍不住捂住胸口。

    失声痛哭。

    历史记载有误,孟祁宴不是昏君,更不是亡国之君。

    是英年早逝。

    江梨哭的大脑都感觉有点窒息,腿脚发软站都站不住,重重地摔在地上,心中有一团烈火燃烧到极致,遏制不住。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洒而出。

    痛不欲生。

    真真是痛不欲生……

    江梨躺在地上,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任凭眼泪肆意地滑落,落在嘴中。

    咸咸的苦苦的。

    其他的考古人员来到江梨的酒店里,过来拿江梨修复的文献资料,敲了两下门却没有人应。

    门是虚掩着,考古人员推门看见江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一大滩血迹。

    考古人员吓坏了赶紧拨打120。

    江梨耳边嘈杂不已,不想睁开眼,思绪抽离之际身体悬空被人推着走,天花板上的灯光飞快地闪烁在眼前。

    依稀感觉她是进了医院的抢救室,医生的话也变得渺茫。

    说她是急火攻心导致缺氧晕倒,情绪波动得太大了,一下子没有承受得住。

    江梨在医院里调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渐渐地,她变得不爱说话,沉默寡言。

    医生和她说不能再经历大喜大悲,否则会有抑郁症的倾向。

    再次出院的时候,差不多都快立秋了,看着病历上写着的临床诊断抑郁症。

    江梨的内心毫无波澜,独自打车来到自己所住的酒店里。

    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替孟祁宴也证明不是昏君。

    春天的时候他跟着考古团队来了洛阳,发现那座帝王陵墓,历史专家几个月的考证,也没有个所以然。

    江梨开始收集大量文献资料,在所有的论坛发帖,孟祁宴是英年早逝,将自己在古代经历的事情编辑成文档。

    她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历史还给孟祁宴一个公道。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整宿的都睡不着,即便安眠药也没有用。

    拿着孟祁宴给她的婚书,自言自语,“宴,我感觉我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这或许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让历史还你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