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柠曦又思考了会,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可以考虑卖给你朋友。”

    顿了顿,又说:“如果有时间,可以到我画廊看看,再决定是否真的要入手,一旦签订合同,是不允许退还的。”

    “好。”顾辞羡点头。

    柠芸艺。

    这是沈柠曦在大学时期开创的画廊,以她和纪芸娇名字为名,目前经营还不错。

    楼有两层,一层展示,二层办公。

    一共四百平,以灰白色为基调,地板以亚光瓷设计,只一条旋转楼梯通往二层。

    顾辞羡一路看着墙壁上展示的画,大小不一,五颜六色,凌错之美。

    一层展示区中央还升起几个台柱,透明玻璃护罩里头摆放着几种风格迥异的石雕。

    即便他不懂这些艺术品,也看得出经营用心。

    眼前沈柠曦闲庭信步,游刃有余的模样映在顾辞羡瞳中,使他轻抬薄唇。

    她年纪轻轻就能在事业上取得成绩,且不靠家里人,足见她的优秀。

    沈柠曦带着顾辞羡前往登记办公处找到登记管理员。

    “沈小姐。”管理员小何迎过来。

    沈柠曦点头示意:“小何,我带一个人过来看看珍藏品,你安排一下。”

    “好的。”

    不久后,小何将沈柠曦和顾辞羡领到一个防密性较高的房间。

    里面灯光偏暗,只有六幅画,互相间隔开,装裱精致。

    顾辞羡认出其中一幅是绝笔作品,乃无价之宝。

    估计是珍藏品中的珍藏品。

    这时,小何将《静荷》上方的小型展灯打开,讲解道:“这是档案中的47号作品,入存768天。”

    沈柠曦侧身看向顾辞羡,见他正凝眸欣赏。

    展灯微照在他身,打亮他一侧脸颊,垂下的发丝微微发亮,神情认真且专注。

    挺帅的……

    呸!呸呸呸!

    沈柠曦回过神,移开视线,将脑中废料丢出。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虽然是网恋,但还得谨持道德。

    “顾大哥,你看怎么样?”

    顾辞羡偏头同她对上视线:“能允许我拍张照吗,我还需问过我朋友。”

    “当然。”

    他简单拍了张照后,和沈柠曦走出房间。

    “等他确认后,我再过来代签合同。”

    “可以。”

    正聊着,一层展厅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把你们主事的叫出来!”

    沈柠曦蹙眉走过去,看到一个大波浪细高跟,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女人正叉腰朝画廊助理小吴争论着什么。

    “怎么回事?”她问。

    小吴连忙转至沈柠曦身侧:“沈小姐,这位是上周的一个顾客,在我们这买了一幅画,然后今天突然过来说画是残破的,要求我们给个说法。”

    听此,沈柠曦视线放在女人脚旁的那幅画上。

    清晰无比的划痕,就连画框也是破败的,很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你看看你们给到我手中的画,我花钱就是为了买烂品的吗!”女人脸上怒气明显。

    “小姐,还请您先消消气,我们画廊做生意一向诚信严谨,绝对不会出卖残品的,这之中可能有些误会。”沈柠曦率先安抚女人的情绪,“这画劳烦您先回转至我们画廊,待我们查明真相再给您一个交代,您看成吗?”

    沈柠曦的标准化处理却没能让女人情绪降低。

    “我把画回转给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拿这幅画是去我男朋友家送给他长辈的!你们给我一幅烂画,我男朋友他长辈都已经对我有意见了!”

    女人越说越激动,眼里仿佛都能折射出怒气,两边颧骨因愤怒而逐渐泛红。

    “因为这件事,我男朋友都要和我分手了!”

    发觉事情比想象中严重,沈柠曦第一时间询问小吴:“这幅画的保管和运送是谁负责的?”

    很快,小吴就领来一人:“沈小姐,她就是负责这幅画保管和寄送的人,叫尹乐,一个月前刚进来工作,目前是实习生。”

    尹乐还没清楚状况,表情有些疑惑和不解,但因现场氛围浓重而显得有些紧张无措。

    “小尹,这幅画是怎么回事?”沈柠曦指着那幅画,“你打包之前有检查过吗?”

    顺着她的指向,尹乐这才瞧见那画,登时愣住。

    “我……”

    还未听她说明,女人就扯住沈柠曦一条胳膊,叫嚣道:“我这么重要的画,你们就交给一个实习生来负责?你们画廊对顾客这么不重视的吗?”

    沈柠曦下意识皱起眉头,真相未明之前,过错不能由画廊承担。

    她的实习生也不能平白受委屈。

    “小姐,在事情还没弄清之前,请您不要随意质疑我们画廊的员工。”沈柠曦保持礼貌的同时加重了语气,“我们画廊对每一个顾客都是同等重视的。”

    而女人却逐渐烦耐:“那你们画廊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我男朋友现在都不理我了,你们赶紧再赔我一幅画,我要拿去给我男朋友的长辈赔罪。”

    说完,她就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画,一番动作下来直接指定了壁上挂着的其中一幅:“我看就那幅吧,这幅烂了的你们拿回去,把那幅新的赔给我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沈柠曦看过去。

    名为《秋下的橘》。

    是画廊签约的画家所著。

    售价107000元。

    比她拿回来的那幅价值高出两万。

    “抱歉小姐,目前事情还未查清,还不能定论是否画廊的过错,且您所说的两幅画价格不一,并不能作为补偿赔给您。”

    沈柠曦就事论事。

    每幅画都是各个画家倾尽心思所著,画廊从来不会拿另一个签约画家的作品作为赔偿。

    “小吴,去把小尹打包那天的监控调出来。”沈柠曦吩咐。

    “好的。”

    “沈小姐,我很确定这幅画在打包之前是好好的,我在打包过程中也很谨慎,并没有弄坏。”尹乐上前一步,语气认真,但细听夹着一丝颤抖,眼中也逐渐生出一层雾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沈柠曦拍拍她的肩安抚她。

    出了这种事,如果最后查清的确是在顾客拿到画之前就已经损坏的话,那么作为寄送的尹乐是要背负责任的。

    这幅画价值8万,不是她一个实习生能够承受的。

    “放心吧。”

    这时,沈柠曦感受到脖颈有热源靠近,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道声音:“需要帮忙吗?”

    她哆嗦一下。

    顾辞羡的声音很小,附在她耳边仅能两个人听到。

    喷洒在脖颈和耳后的热气致她下意识往旁侧闪了闪,对上顾辞羡视线,隐隐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和温和。

    是看错了?

    沈柠曦心中疑惑。

    那热气久久不散,她抬手摸了摸脖子,消去异感,朝顾辞羡牵起笑容,不达底:“不用了顾大哥,我能处理好。”

    片晌后,小吴去而复返,有些欲言又止:“沈小姐,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