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旁只剩下被捆得严实的双虹。

    她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秦不茴都能轻松解决,为什么她的骄傲全都要折在秦不茴脚下,为什么要她卑躬屈膝!

    她的指甲抠进血肉,一滴泪落了下来。

    她不甘心,可她的七寸被秦不茴拿捏的死死的,她不能让如此不堪的自己暴露在贺长安面前,绝不可以!

    有脚步踩着风渐渐靠近,沈莲还以为是秦不茴去而复返,恼怒的抬起头,没想到却是沈行舟。

    “你怎么来了?”沈莲咬唇问,“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

    沈行舟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扶她,径直越过她在桌边坐下。

    沈莲刚在秦不茴那里吃了瘪,那还能容忍沈行舟这样无视自己?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门对沈行舟说:“滚出去。”

    “对付不了秦不茴就对我发脾气?”沈行舟冷笑。

    “沈行舟,我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沈莲捏起拳头往他身上锤,被沈行舟一把反扣住手腕。

    沈莲嘶了一声:“疼。”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姐姐?”沈行舟甩开沈莲的手。

    沈莲发够了脾气,揉着手腕在一边坐了下来:“说我蠢,你也不帮我呀,就冷眼看我一直被沈棠欺负!”

    “你蠢成这样我怎么帮?毁人名誉,暗派山匪,一桩桩一件件留下那么多尾巴,你以为沈棠不知道?她是在等,就是在等自己以最善良无害的样子出现在皇上面前,出现在整个夏京面前,让所有人知道她沈棠是多么优秀的女子。”

    沈行舟只觉得秦不茴真能忍,有此蛰伏的毅力,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不像面前哭哭啼啼的沈莲。

    “现如今皇上刚赐下花中第一流的匾,你还想着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来毁秦不茴,你有没有想过是在打皇上的脸?”

    若是秦不茴真出事,难道不会严查吗?沈莲这点设局的功夫,等被查到头上看她如何自处!

    沈莲反驳不了沈行舟,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沈行舟拿她没办法,决定提点她一下:“你应该从沈棠身上找错处。”

    沈莲揪着手:“她能有什么错处,回来这么点时间爹也偏向她,王爷也偏向她!狐媚子。”

    沈行舟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笨。

    “沈莲,我就问你,整个夏京有谁见过沈棠吗?”

    “什么意思?”沈莲一愣,也不哭了。

    “渔村太阳那么烈,她说她不外出做活所以皮肤白皙对吗?”沈行舟循循善诱,沈莲听得仔细,“崔月娘不过一个乡下妇,能教导她什么学问?更重要的是,唯一能证明她是沈棠的崔月娘也已经死了。”

    沈行舟挑眉:“你不觉得这个沈棠过于优秀了吗?”

    沈莲长睫一颤,捂住嘴巴,防止惊呼出声:“你的意思是,她不是沈棠?”

    沈行舟别过脸:“我可没这么说。”

    “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见沈行舟不搭茬,沈莲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如果沈棠是假冒的,那她就罪犯欺君,是要杀头的!”

    见沈行舟不置可否,沈莲咯咯地笑起来:“沈行舟要不说你聪明呢?今年年中盛会你定能拔得头筹。”

    “那这次你还会输吗?”

    沈莲笑着讨好他:“有你在我身边,我还会输吗?谁不知道我弟弟是整个夏京最聪明的人呀。”

    沈行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没有的灰尘:“我是看在你是我亲姐姐的份上,所以淌一次浑水,没有下一次了。”

    “我知道了,这一次我一定会把沈棠捏死在我手里!”沈莲眼中发出凌厉的冷光,“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夏京第一贵女!

    沈行舟见沈莲终于开了窍,迈步离开了濯莲小院。

    夜风寂寂,呼啸的风发出怪叫穿过小回院,飘向远方。

    -

    凌霄王府。

    贺长安穿戴整齐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路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左右环顾发觉是今天身边太冷清了。

    怎么没有一个娘来找他啊?

    算了,今天有正经事做,先用膳。

    等贺长安跨进膳厅,就发现五个娘在厅里坐得整齐:“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

    规规矩矩的几声娘没想到换回来的是整整齐齐的五声哼。

    女人发飙最可怕了,何况是五个一起?

    贺长安缩缩脖子安静地坐下,决定赶紧吃完,不惹她们嫌。

    他看了眼桌上的菜色,也没什么胃口去吃精细的粥菜,将筷子伸向一块鸳鸯糕,可谁料下一秒就伸出一只手把鸳鸯糕端走了。

    周忆霞把糕点放到自己面前,拿起一块捏着吃:“小六,这叫什么?”

    何琴将字音咬得极重:“鸳鸯糕。”

    “哦,原来它叫鸳鸯——糕啊。”周忆霞故意不看贺长安的脸色说。

    这是想提醒他什么?贺长安抽抽嘴角,端起旁边一碗红糖桂花莲子羹,想一口气干了赶紧走,没想到又被林琅一把摁住抢了去。

    “四娘,你又做什么?”他只是想吃口早饭!

    “红糖桂花莲子羹是最适合女子的炖品。”林琅打量了眼贺长安,“你是女子吗?”

    贺长安竟无语凝噎,那边林珊还要说:“尤其是适合坐月子的女子。”

    几个娘左右夹击,贺长安认输了,他抓起桌上一个包子就要往嘴里塞了跑,被叶晚叫住:“长安。”

    “二娘,你不会和她们一样也来明示我有的没的吧。”

    “我们很明吗?”四个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贺长安,叶晚拍了旁边周忆霞一下:“好了,不要闹了。”

    “是我们想闹的吗?”林珊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在连州遇到问题,人家沈大小姐多义气啊,在那里陪你解决了三州干旱才起程回乡祭祖。”

    林琅无比可惜地一拍桌子:“你倒好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最后甩下沈大小姐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贺长安无奈:“你们又给我们编了什么故事?”

    周忆霞最直言不讳:“你是不是求爱不成恼羞成怒,冷落了人家沈大小姐?”

    贺长安要气的撅过去了,面对五位娘的灼灼目光,一时不知应该从何解释起,旁边弱弱伸上来一只手。

    周忆霞往旁边撇了一眼:“说。”

    陆逍从角落里站了出来:“夫人们,你们真的是想多了,我们王爷怎么可能冷落沈大小姐呢。”

    贺长安心中甚慰,陆逍总算是懂事了。

    很快他就听见懂事的陆逍说:“我们王爷今天这么着急就是为了挽回沈大小姐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