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衣服脏了。”

    秦不茴从贺长安的怀里退出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贺长安颔首,他扫了眼看戏的众人,众人便立刻低下头去。

    偌大的臻玉阁,只有贺长安和秦不茴抬头对望,暗香浮动,他们的眸子倒映着彼此,直到——

    “王爷,你没事吧!”陆逍叫嚷着冲下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视,贺长安避嫌的扭过身:“我没事。”

    陆逍又来关心秦不茴:“沈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不茴笑笑。

    陆逍看看贺长安看看秦不茴,怎么两个人连回个话都一模一样?这不就是天作之合?记下来,告诉五位夫人!

    贺长安觉得气氛有些微妙,转身想走就等着陆逍跟上来,谁知一回头陆逍还贴在秦不茴旁边,他等了又等,只好走过来把陆逍一拎:“走吧。”

    陆逍傻乐呵的还坚持和秦不茴道别:“沈大小姐,替我向玉儿妹妹问好啊。”

    秦不茴点头,回身看向众人,只见沈莲立即摇头,撇清这件事。

    秦不茴幽幽目光落到乐瑶身上,乐瑶被吓得一个激灵,扁着嘴躲到了沈莲身后,这人眼睛看东西怎么比祖父还凶啊。

    寂静之中还是方掌柜犹豫着走了上来,他把手中礼盒一递:“沈大小姐,十两银子。”

    钱可不能不赚啊。

    秦不茴从袖中掏出银子,干脆利落付了钱,扭头出了臻玉阁,也不等沈莲了。

    沈莲急得一跺脚,生平第一次对乐瑶说了重话:“你看看你。”

    乐瑶看着沈莲追着秦不茴离开,心里也委屈,她明明也是为了帮她出口气啊,莲姐姐怎么还冲自己发脾气呢。

    这臻玉阁也逛不下去了,乐瑶甩手走了出去:“富康,富康!”

    久等不见人,乐瑶气的咬牙:“事情办不好,车都牵不来吗?看我回去不叫娘发卖了你!”

    乐瑶念叨着一个人往自己马车走,掀开帘子被吓了一跳:“富康!”

    只见富康浑身污水昏了过去,四仰八叉的倒在马车里。

    “乐大小姐。”

    乐瑶听到声音心虚回身:“陆少侠?”

    陆逍扬起一个笑脸,把剑抱在胸前:“我刚刚看到你的仆从非要往那污水沟里跳,我劝他不要,嘿,他非要去洗个澡。”

    乐瑶脸上的笑是一点都挤不出来了,她余光瞄到边上的污水沟,害怕的往旁边缩了缩。

    等陆逍把故事说完,他问:“乐小姐相信我说的吗?”

    乐瑶头点的如小鸡啄米:“我信我信。”

    “那就好。”陆逍一个伸手去摸头发,吓得乐瑶以为他也要把自己扔进去,抱头蹲下,忙喊:“不要!”

    等她缓过神来,再抬头看去,面前已经不见陆逍身影了。

    回过味来自己被捉弄的乐瑶,娇气的掉起了眼泪:“你们都是坏人!”

    -

    沈莲从来没想让马车走的再快一些,不知道今日乐瑶让秦不茴难堪,秦不茴会不会把账算到她头上。

    秦不茴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在想我会不会把乐瑶做的事算到你头上?”

    沈莲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如果是你,你就会这么做。”秦不茴撑着下巴想了想,“这是不是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莲咽下被奚落的不甘,决定先撇清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叫乐瑶去做的,她一向主意大的很。”

    秦不茴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你们不是好姐妹吗?”

    沈莲下意识嘲讽一下:“我爹是丞相,京中任何贵女,只有任我挑朋友的份。”

    她是上位者,她选谁和自己玩,谁都应该感恩戴德,这有什么错?

    这么想着,就听秦不茴说:“若论一个挑字,怎么能算朋友。”

    朋友是互相的选择,是彼此投契才会相聚,而沈莲只是想借由她们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这不叫朋友,这叫权利。

    马车停下了,沈莲刚松了口气,秦不茴突然将手伸向她的脸,沈莲一惊,大气不敢出,死死看着秦不茴。

    可谁料秦不茴只是用指腹轻擦她的脸颊:“你脸上有污水。”

    沈莲看着秦不茴收回手,自己飞速的擦着刚刚被秦不茴触碰过的地方,好似秦不茴的皮肤有毒般。

    秦不茴淡然的看着沈莲做完这些,也不恼:“刚刚害怕吗?”

    若是以前的沈莲自然是梗着脖子说不怕的,可她现在一看到秦不茴的眼睛就莫名的心虚,于是没敢吱声。

    “若是以后再想迁怒旁人,以泄私愤,就好好想想今日马车上诚惶诚恐的你自己。”

    秦不茴说完这番话就起身下了马车,沈莲脱力的靠在马车壁上,才发觉一路紧张,自己的里衣竟湿透了。

    “沈棠……”

    秦不茴猜着沈莲绝对在马车上骂着自己,不过她心里只有怀里的臂钏。

    这臂钏可是精妙的暗器,但内藏的暗器弹珠必然需要量身定制,这事是不是可以麻烦贺长安?

    秦不茴脚步一顿,这事明明叫玉儿暗中去做就可以,何必去找贺长安。

    她伫立风中,意识到自己的心——她想见他。

    这么多日未见,她为自己心砌下的壁垒,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头痛。

    秦不茴扶额站在院中,就听到风中传来一声。

    “不舒服吗?”

    秦不茴心中一动,抬头看过去,贺长安坐在粗壮的树干上看着自己,身上还是那件为她挡下脏污的白袍。

    贺长安运功飞身而下,走到秦不茴身边:“多日不见你怎么变呆了?”

    秦不茴攥着礼盒的指尖泛白,最后她松了力,将礼盒递到贺长安面前:“我在想这个臂钏里的暗器去哪做比较好。”

    贺长安看着礼盒,其实这事可以交给玉儿,但最后他还是将礼盒接了过来,替自己多余的热情找了个理由:“也是,毕竟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也不会知道这暗器该怎么做。”

    一个话题结束,就是无尽的尴尬。

    还是秦不茴换了个话题:“王爷今日来,是朱潜又有何事吗?”

    贺长安看着风吹动秦不茴耳边的碎发,有一缕时不时勾住她的红唇又被风拂开。

    他说:“不是为了朱潜,是为了你。”

    那个瞬间,秦不茴看见了贺长安眸中倒映着的自己。

    呆愣,慌张……还有一点点欣喜。

    躲在树丛中看得一清二楚的陆逍和玉儿拼命捂着嘴,迫使自己不要叫出声。

    等冷静过后,玉儿就见陆逍从怀里掏出一本本子,唰唰写了起来:“陆逍哥哥,你在做什么?”

    “出书。”陆逍头也不抬,“《霸道王爷追爱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