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屋回来,秦不茴试探着慢慢攥紧了拳头,已经治了近半月,手腕上的疼痛果然没那么强烈了,她又试着运功,也能感受到体内真气灼热,虽然只有一瞬,她也很开心。

    正欣喜这,马车突然一顿,秦不茴问:“发生何事?”

    外头八吉掀开帘子,脸色不佳:“小姐,前面躺着个人。”

    秦不茴面色一凝:“我去看看。”

    八吉还想拦:“小姐,他现在实在……”

    话还没说完,秦不茴已经下了马车走到那人身边,只见那人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嘴角还挂了血。

    她弯腰蹲下,看到旁边掉了一个锦袋,正面绣了个朗,后面是个瑞字。

    “朗瑞。”

    玉儿也凑了个脑袋过来,在朗瑞怀里摸了摸:“小姐,他钱袋没了,身上还好大的酒气,是不是半夜被人打劫了?”

    身后的八吉看两个姑娘家凑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聊着,不由感到佩服,他就在后面乖乖牵着马等她们吩咐。

    这边秦不茴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朗瑞的伤势:“不是打劫。”

    “为什么?”玉儿不解。

    “他浑身打扮朴素,身上能有多少银子,若真要劫,不得把他劫个干净?不然就亏本了。”秦不茴指了指朗瑞头上的簪子和腰间的玉佩,“明明这些拿出去也能当个几两碎银。”

    朗瑞都已经晕了,打劫的人怎么可能只拿个钱袋就走?

    玉儿听了感觉崇拜秦不茴:“小姐,你好厉害啊。”夸完又疑惑,“那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秦不茴的目光聚焦在朗瑞肿得像馒头一样的手上,虽然朗瑞手现在青紫红肿,也能看见指节的茧子,虽然他的宽袖沾了血,但依然能看见几团墨渍。。

    是个书生。

    秦不茴站了起来:“八吉。”

    听到秦不茴喊他,八吉跑了过来:“小姐。”

    “把他扶到马车上,带他去医馆。”

    “啊?”八吉又犹豫了,“小姐,于理不合。”

    秦不茴待字闺中,送一个男子去医馆,若是被人看见了,估计流言蜚语能淹了丞相府,届时又要被邹冬雪刁难。

    秦不茴却只是淡淡一笑,安慰他:“见死不救,才是于理不合。”

    八吉颔首:“奴才知道了。”

    见八吉哼哧哼哧把重伤不醒的朗瑞移上了马车,秦不茴才回身吩咐玉儿:“玉儿,你去查查这个朗瑞是否要参加下月的年中盛会。”

    “这和年中盛会有什么关系?”怎么好端端的能扯到那儿?

    秦不茴耐心解释:“朗瑞指节有茧,衣袖有墨,说明他昨日必然有写字画画,这附近不远有个雅居,最近很多要参加年中盛会的书生都聚集在那儿。”

    玉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听秦不茴继续说:“朗瑞身上伤虽多,但伤的最狠的是他的右手,想必已经骨裂。”秦不茴蹙眉,“年中盛会文试只有作诗和作画,要用笔墨的便只有作画,所以我猜,他应当是来参加年中盛会画试的书生。”

    玉儿没想到只是粗粗几眼,秦不茴就分析的这么透彻,她立刻应下:“我立刻去查!”

    玉儿施展轻功,几下就越过墙头走了。

    等秦不茴回身上了马车坐稳,八吉才赶着马一行人前往医馆。

    -

    花容居。

    正值晌午,花容居是不做生意的。

    晚上一个个温柔似水的姑娘,先下都面无表情的站在厅里,直到楼上传来响动,她们才齐齐抬头看去,行礼:“先生。”

    芙婉扶着栏杆往下,一举一动都是勾人心魄的美,她抬手:“都坐下吧。”

    勾鹰为她拉开椅子,她施施然坐下:“马上就要年中盛会了,各试拔得头筹者皆可向夏日恒许下一个愿望,这就是我们刺杀夏无极最好的机会。”

    这里的姑娘、洒扫小厮……都来自凤啸、大夏、商秋甚至其它偏远小国,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个人都和夏无极有深仇大恨,她们的家人爱人都死于夏无极的残暴,死于绝望的征战。

    她们来这儿只有一个目的——复仇。

    有姑娘猩红着眼说:“但凭先生吩咐,只要能为我的丈夫复仇,映兰在所不惜。”

    她这样一说,其余姑娘也纷纷表忠心。

    芙婉抬手,大家又迅速安静了下来,听她说。

    “年中盛会分男试女试,男试分为吟诗、作画、赛马、射艺,而女试则分为乐、舞二试。”芙婉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姑娘们,“映兰舞技一绝,永葵琵琶无人能比,就由你们去了。”

    映兰和永葵从人群中走出来:“是。”

    映兰坚定地说:“若我见到夏无极,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也一定要杀了他!”

    可谁想芙婉只是一声轻笑:“今年是由夏日恒封赏,你们见不到夏无极的。”

    映兰和永葵脸一白:“那怎么办?”

    芙婉却丝毫不慌张,她早有了全盘计划:“夏无极那么喜欢他那张龙床,就让他死在那上面好了。”

    芙婉巧笑嫣然,语气轻巧,一点都不像是再商量一场刺杀:“届时,我要你们向夏日恒提出请求,要去夏京最高处看一场烟火。”

    “最高处?”勾鹰想了想,“您说的是宫中的百福塔?”

    “没错,我要让烟火照亮整座夏京,要让整个夏宫都变成烟火的一部分。”

    “我要让夏无极——死。”

    芙婉的视线瞬间变得凌厉,面前的姑娘们听到此次机会却无不面露欣喜,她们的血海深仇终于能报了!

    安排好这些,勾鹰陪芙婉回房,可却迟迟不走,芙婉睨了他一眼:“你有话说?”

    芙婉既然问了,勾鹰如实说:“为什么安排映兰和永葵,不让我去?”

    见芙婉漠不关心的自顾自斟茶,勾鹰着急:“我定然能赢过夏京那些酒囊饭袋。”

    芙婉美眸一抬:“我知道你厉害,可你的功夫已经在贺长安面前露了底,若是你还要参加赛马和射艺,你以为贺长安那个狐狸发现不了?”

    “可是映兰和永葵毕竟是女子,而且没有训练过,如果她们在夏日恒面前露了怯……”

    茶被重重搁下,芙婉看向勾鹰,眼里露出一丝不悦。

    “勾鹰,说了多少次,不要小瞧女子。”

    芙婉起身说:“她们远比男人有毅力,有韧性,万千黄金捧到面前能不为所动,刀刃架颈亦有赴死的勇气。”

    勾鹰看着芙婉嫣红的唇角勾起。

    “所以永远——不要小瞧了她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