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安刚刚戏谑沈昌之的眼神不复,他的眼里透着一股冷意,几乎能刺到人骨子里,秦不茴相信如果自己现在帮秦碧菱说话,也一定会被贺长安用剑指着,怀疑身份。

    “当时三州干旱,芙婉姑娘拦路送物资,这么巧送进一个朱潜先生派来的细作。”贺长安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今日呢?难道是想探听什么消息?你和朱潜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不茴蹙眉看向秦碧菱,事情真有贺长安说的那么巧吗?

    原本以为秦碧菱会哭,会柔柔弱弱的讨饶,谁想下一瞬秦碧菱抬眸看向了贺长安:“世人都说凌霄王处事公正,高明清廉,呵,原来都是阿谀奉承的假话。”

    身后看戏的陆逍一下子不服气了,他叉着腰:“你这女人怎么和王爷说话的!”

    “是,我不过是个小女人!可你们这些大男人抓不到整日惹是生非的朱潜就来折腾我这个小女人!”

    秦碧菱眼神毫不畏惧,可她说话的同时却依旧泪水涟涟,看的人好不怜惜。

    “我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愿意躲起来?一切不过是不想连累沈大姑娘,因为沈大姑娘是个好人。”秦碧菱回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秦不茴,勾起浅浅的笑意,“我相信沈大姑娘。”

    贺长安这才看向秦不茴:“你们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还不等秦不茴说话,秦碧菱便说:“不是交易,是我心甘情愿的付出,去相信沈大姑娘能改变世间的男女不公,到时候若是再向我提剑,我也可以握住我自己的剑保护我自己,而不是因为畏惧你凌霄王的身份在这里等死。”

    “姑娘……”梨儿哭的泣不成声,死死揪住秦碧菱的裙摆,生怕自己一脱手,秦碧菱就不见了。

    “王爷,我们姑娘虽然是花容居的姑娘,但她真的是好人,是她救了我,才免得我被卖去凉羌做人爱奴。”梨儿努力想要证明秦碧菱的好,“王爷,我们姑娘一向乐善好施,当日是真心为三州筹措粮食,还典当了自己最爱的发簪,王爷,我们姑娘真的不认识什么朱潜。”

    “梨儿,女人要站起来的第一步就是不要求男人。”秦碧菱制止了梨儿的讨饶,“站起来。”

    “姑娘……”

    秦碧菱直直看着贺长安:“我说站起来。”

    听秦碧菱如此严肃的说话,梨儿不敢哭了吸着鼻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旁边的玉儿忙把她拉到一边,免得她被贺长安误伤。

    屋内的气氛冷的厉害,几乎要把人冻僵,最终一只玉笛撞上贺长安的剑,是秦不茴。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局,是沈莲设给我的局,她要我去花容居找芙婉姑娘,让其帮我在乐试拔得头筹,届时再让人撞破我和花容居姑娘亲近从而拜我名声。”秦不茴仰头看着贺长安的眼睛,“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我先接近的芙婉姑娘。”

    贺长安冷脸看着秦不茴,秦碧菱是最有可能认识朱潜的人,秦不茴却在这时挡在她面前,可他更生气的是自己居然做不到像对待秦碧菱一样,拿剑威胁秦不茴让开。

    “沈棠。”

    “刚刚芙婉姑娘所说的,我想你没听明白,我和你再说一次。”秦不茴毫不畏惧贺长安的冷言冷语,“我一定要芙婉姑娘帮我赢得此次年中盛会,我要让天下所有女子皆可入朝为官,一展宏图,我想这也是芙婉姑娘愿意倾尽全力帮我的原因。”

    “你……说什么?”贺长安难以置信,“你要让女子入朝为官?”

    陆逍掏了掏耳朵,凑到玉儿身边:“你家小姐说什么胡话呢?”

    玉儿踩了他一脚:“凭什么女子做官就不可以了?单你们男子行?”

    旁边梨儿还红着眼睛也一起瞪了陆逍一眼。

    陆逍觉得脚疼心更疼,今日他还特意去买了玉儿爱吃的芙蓉糕在怀里捂着呢。

    看着秦不茴的脸,贺长安问:“你肯定她不是朱潜的人?”

    秦不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回身看向秦碧菱。

    她已经没有在哭了,泪在脸颊干涸,可她的一双眼还是亮晶晶的。

    “我不肯定,但她如果是朱潜的人,我沈棠定杀了她。”

    秦碧菱听到这话长睫一颤,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二姐姐。

    良久,贺长安收回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这个“你”不知道说的是秦不茴还是秦碧菱。

    见贺长安收了剑,梨儿慌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秦碧菱:“姑娘。”

    秦碧菱被搀扶着走到秦不茴面前:“沈大姑娘,王爷不喜欢芙婉,芙婉就不在这儿碍眼了,沈大姑娘这些日子很有精进,只要继续练习必然能在年中盛会惊艳所有人,芙婉便等着沈大姑娘的好消息了。”

    秦碧菱一番话说得体体面面,但秦不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秦碧菱是伤心了。

    “芙婉姑娘……”秦不茴伸手想要去牵秦碧菱的手,被秦碧菱躲开:“芙婉先行告辞了。”

    看着梨儿扶着芙婉离开,秦不茴才感受到落在身后炙热的目光,于是回头看向贺长安。

    “我很少见你这么相信一个人。”贺长安冷笑。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会害我,也不是故意接近我的。”秦不茴耐着性子道。

    “你不相信我。”贺长安终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他突然一大步靠近秦不茴,低头看她。

    陆逍见状一把拉过玉儿躲出去了。

    秦不茴觉得两个人挨得太近了,近到呼吸纠缠,气温发烫。

    于是秦不茴后退一步,想要退开,可谁想到贺长安径直上前一步,她躲他追,他就要看着她的眼睛,听她的答案。

    “我没有不相信你。”

    “那为何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告诉我?而是告诉一个外人?”

    外人?

    秦不茴愣愣地看着贺长安,在他心里她已经算是自己人了吗?

    察觉到自己失言,贺长安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半步,这次开口居然有些委屈:“你不相信我,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你不相信我,因为我是男子。”

    所以秦不茴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会支持她。

    秦不茴不知道贺长安的委屈从哪里来,她看着他最后点头:“是。”

    贺长安的唇抿了又抿,最后马尾一甩:“沈棠,你会后悔的。”

    -

    秦碧菱回了花容居,再次拿出“秦绮萝”送回来的信件。

    勾鹰在一旁问:“大人,你已经反复看了很多次了。”

    “我觉得不对劲。”这封信里里外外透着古怪。

    秦碧菱决定违反一次守则,做下一个决定:“勾鹰,等刺杀事成,我们要带沈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