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这话不仅对凌英之,对秦玥来说也是闻所未闻。

    见眼前男人一副被羞辱还敢怒不敢言的怂样,阮灵大发慈悲开口:“我们云谷国的男子,被妻君娶回家前都不能出子阁,也就是你生在汉国,不然刚刚那嚣张模样,郡主大可以退婚。”

    这话算是解释,凌英之也才终于清楚阮灵为何举止奇怪。

    原来是来自一个男女尊卑颠倒的国度。

    “公主说笑了,汉国有汉国的规矩,如何混为一谈?”凌英之曾经在书上看过这样的国家,所以不算惊讶,但话语间潜藏着明显的不认同。

    女尊男卑,自古以来便没这道理,难不成还要女人当皇帝?

    “说笑?”阮灵勾唇,“本公主要说笑也只会和郡主说笑,你算什么东西?”

    “你!”

    凌英之被气得不轻,什么伪装都顾不上,表情都有些扭曲。

    恰逢这个时候有宫人来请。

    “公主,郡主,凌小大人,陛下说王爷最喜欢的乐曲要开始了,请三位回去呢。”

    “想来是我们出来太久,父亲特意叫我们回去呢。”秦玥说着就把阮灵往回拉。

    刚刚凌英之实在骇人,虽然有阮灵陪着,但总不比在大庭广众之下安全。

    也确实如秦玥猜测一般,三人回宴会后凌英之没再惹事,甚至都不主动和秦玥说话。

    秦玥好几次觉得奇怪看过去,发现凌英之都愤愤盯着阮灵的方向。

    “你都不知道,他眼神可吓人了......仙人姐姐你要多注意啊!”

    散席后秦玥直接贴过去打小报告。

    阮灵和江枝雪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凌英之应该还不能拿你仙人姐姐如何。”江枝雪替阮灵回答。

    秦玥闻言也觉得自己多虑,自顾自笑起来:“也是也是,仙人姐姐连公主的身份都......”

    “不对,公主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啊?”

    秦玥终于问出了这个让她好奇了一整晚的问题。

    “编的。”阮灵说话声音不小,他们几人走在最后,身后下人也被吩咐离得很远,不怕偷听。

    “这怎么编?”

    “北域云谷国,且不说别的,就北域这个地方你们有多少人去过?提前写封信,差人故意流传一些传说,就好了。”

    “不会吧,陛下一向多疑......”阮灵说得恰巧,秦玥难以置信。

    “确实多疑,但若是朝中旧臣的故交就好说许多。”

    “谁?”

    这次换江枝雪接话:“自然是我的舅舅。”

    江枝雪的舅舅,那位曾远征边关的大将军,认识关外之人并不稀奇。

    “我编了个故事,陛下正想用我的事儿安抚老臣,不会不给面子。”江枝雪说着,头都下意识昂起,底气充足。

    自从拜托许恒后,她早不见先前那狼狈的样子。

    她说完阮灵又接上:“但那之后我还是在驿站呆了一段时间,等陛下毫无疑虑了才得以正大光明进来。”

    “所以准备了那么久才在夜宴上碰面啊。”秦玥恍然大悟,“我本还以为呆在家里的时候仙人姐姐就会从天而降呢。”

    秦玥的性子实在讨喜,阮灵都忍不住搓了搓她的脑袋:“小心说话,从天而降的还有可能是口黑锅。”

    阮灵这话一说,秦玥赶忙捂嘴,但没多久又忍不住悄悄问:“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那些宝物还有那个使臣是怎么来的?”

    “噢,你说那个,你听没听说过点石成金?略施法术而已。至于使臣.......”

    阮灵拖长尾音,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纸人,秦玥探过头去,看到纸人容貌和刚刚的使臣别无二致。

    这下不止是秦玥,连江枝雪也有些惊讶:

    “我说怎么我要出去的时候使臣就刚好来敬酒,而且碰杯还听到你的声音,敢情是这里暗藏玄机。”

    “哇......”秦玥已经有些呆愣,“所以那些都是骗陛下的?”

    这可是欺君啊,阮灵就这样轻飘飘说出来了。

    秦玥说完话后都得心虚的四处看看。

    幸好她们故意放慢了脚步,来往宫人又都在两边最里侧,应当是听不见。

    “这怎么能算欺君呢?”阮灵笑道。

    事了之后只需要消除记忆而已,从未发生过的事儿,何来欺骗一说?

    三人就这样边走边把前因后果了解透彻,今夜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却没那么好过。

    御书房内,凌英之挺直身子,跪在皇帝皇后面前。

    下一秒,一把扇子被皇后顺手抄起,砸向他怀里。

    “凌英之啊凌英之,你究竟是装蠢还是真蠢啊!”皇后恨铁不成钢,“当初为你挑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你偏就要安平那丫头,那是宝亲王的独女!你就算是我母家中人,配安平也是高攀!若你和她两情相悦便罢,但人家不喜欢你,你.....”

    “你和你母亲那下作手段本宫不想多说,今日你同安平在宫中拉拉扯扯,你真以为安平说那话只是威胁你?”

    “那是先帝的宝亲王!多少老臣当初追随他,你这般莽撞,眼中还有陛下,还有本宫,还有大局吗?!”

    皇后越说越气,若不是眼前人是族中亲眷的独子,她都恨不得把人拖下去打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皇帝在一旁听着,也不劝阻,他站在这里只是为了看皇后的态度。

    其实凌英之此时最该做的便是服软,他一个小辈,长辈若是想保总有办法。

    偏偏他语出惊人:“微臣是真心爱慕安平郡主!只是性子急躁,但郡主已经和微臣定亲,应当是没什么要紧的。”

    这种事都不忘自称微臣的规矩,但说出的话根本是没把自己放在低位。

    “好一个真心爱慕!”皇后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那你得罪那云谷国的公主作甚?她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此番前来是为了结盟,你还敢甩脸色!”

    “微臣没有!”

    “没有?”皇后冷笑一声,“那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敢顶嘴一国公主?”

    皇后这话其实已经仁至义尽,她今日当众把凌英之这个小辈留下也是为了给阮灵做样子。

    其实在宴席上就该发作,但她实在是怕凌英之猪脑作祟,更是坏事。

    皇后是真觉得疲倦,也不想再听凌英之多说,下了逐客令:

    “让魏全德找人送你出宫,这几日也不要出门了,免得冲撞了公主。”

    “皇后娘娘,微臣......”

    “魏德全!”皇帝像是也看不下去,终于开口。

    凌英之这才不敢说话,一旁的皇后面色也是一僵。

    外面做总管太监打扮的魏德全赶忙进来,听了吩咐后把这祖宗带走。

    凌英之走后,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和皇后二人。

    “陛下......”皇后再不见平日里的冷漠神色,面露讨好。

    “皇后不必如此。”皇帝笑着,眸中却满是冷色,“朕同你之间的规矩,你还不懂吗?”

    “臣、臣妾明白......”

    皇后也不敢不明白。

    这些年若不是自己对皇帝还有些用,只怕早被母族的人拖累死了。

    “明日臣妾便让父亲准备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