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孟凝乘公交车来到临江西路站,她到的时候,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站台。

    二人都留着一头长发,戴有线耳机,穿白T恤黑长裤和运动鞋,一眼看过去,简直就是复制人。

    见孟凝从车上下来,站在左边的人向她走去:

    “你好,请问是孟凝女士么?”

    孟凝打量了她一眼,点头:“我是,你们是?”

    “你好,我是受凌之逸先生所托过来保护你和顾惜暖女士的人,你可以叫我云姐。”

    说着,云姐又指了指旁边另外一人:“这位是我妹,你可以叫她雨姐。”

    孟凝了然:“你们好。”

    两个人的打扮看上去都平平无奇,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孟凝真看不出她们会是保镖。

    也对,毕竟她和顾惜暖都只是普通高中生而已,要是这俩保镖跟电视剧里一样穿着酷炫的西服,那也太引人注目了。

    云姐和雨姐都挺沉默寡言的,自从孟凝到场后,她们说过的话也就刚才那几句自我介绍。

    于是乎,当顾惜暖来到现场时,看到的便是三人靠在站台展览板前静默无言的景象。

    超!尴!尬!

    她微微一愣,清了清嗓子,才朝她们跑过去:

    “孟凝、云姐还有雨姐,早上好啊,你们是不是等很久了?”

    顾惜暖今天没有跟平时一样在长发旁边扎一束侧马尾,而是将头发扎成两束低马尾,头顶戴了个粉色发箍,身穿白色T恤、粉色短裤和小白鞋,在明透的熹光照射下,显现出无尽的青春活力。

    孟凝直起身子,淡声道:“没有等很久,我刚来。”

    云姐也非常诚实道:“是等挺久了,我们一个小时前就来了。”

    “啊?!”顾惜暖顿时睁圆眼睛,“怎么来这么早呀?凌之逸没有跟你们说集合时间是早上八点吗?”

    “说了,但提前到场是我们的职业素养。”

    “天呐……”

    云姐面色不变,一派平静:“你不需要为此感到愧疚,他给够了我们钱,我们就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服务。”

    顾惜暖牵起嘴角,不太自然地笑笑:“啊,那、那今天就多多麻烦你们了。”

    说罢,她又移动视线,对孟凝露出礼貌的微笑,而后伸出手给她们引路:

    “往这边走吧,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赌场。”

    云姐和雨姐立刻跟上,但孟凝在原地看了顾惜暖几秒才迈开步子。

    顾惜暖……好像有点奇怪。

    期中考之前,她将孟凝视作最大的对手,日常将“我要打败你”挂在嘴边,考试期间,她没有跟她说过话,考试结束后,她与她依然交集寥寥。

    她仿佛瞬间变了个人,再也不会围在孟凝身边说长说短了。

    在孟凝的预想里,在考试结束后,顾惜暖大概率会找她开启一场比较正式的谈话,聊聊题目和学习方法什么的。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现在对待孟凝的态度,跟她对普通同学几乎没有区别。

    ……不是前段时间还老说什么她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难道一场什么都算不上的期中考试就将她的想法彻底改变吗?

    她就知道,连“十年友谊”都是虚假的,更遑论她和顾惜暖才认识了半个学期。

    她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的。

    呼,她早该明白,像她这种跟闷葫芦一样无趣又完全不主动热情的人,本来就不会有朋友。

    “孟凝,你怎么了?快跟上我们哦。”

    见她落在后面,顾惜暖扭头看向她。

    用看普通同学的表情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随即加快脚步,毫不犹豫越过前面的三个人,直接走到最前面去了。

    顾惜暖无奈一笑:“孟凝,你怎么走到前面去了,你知道到赌场的路要怎么走吗?”

    孟凝呼吸一滞,顿住脚步,等到顾惜暖迈着轻快的步子从身后走过来,才继续向前。

    ……啧,她在干什么?

    她们身后,云姐和雨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耸了耸肩。

    ……

    从公交站到地下赌场的路不算好走,顾惜暖带着她们七拐八拐,绕了好几条小巷子才到达目的地。

    这家地下赌场的开设地是一家没用的工厂,地理位置非常偏僻,周围寥无人烟、杂草丛生,有几个穿着随意的男人坐在工厂门口的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打手机游戏,嘴里还不时冒出几句脏话。

    站在远处看过去,都能感受到熏天的臭气。

    顾惜暖轻声道:“这个地方我来过一两次,里面的环境很差,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哦。”

    孟凝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问:

    “你来过这里,为什么没有举报它?”

    在A国大陆内,赌博是不折不扣的违法行径,地下赌场这种东西,之所以要加个“地下”,就是因为不合法,顾惜暖明明来过这里,却没有举报它,反而让它好好存活在这里,孟凝完全无法理解。

    在M市之行那几天可以看出,顾惜暖明明是非常痛恨赌博的啊。

    听到这个问题,顾惜暖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其实我当然有想过举报的,而且在我之前也不是没人举报,只不过都被压下来了,后来才我知道,这家赌场的老板跟我们这片地区一些有权势的管理人员有很密切的关系,他赚的钱会分一部分给那些人,我们举报根本没用,全都石沉大海了。

    住在我们这边的人,基本都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地下赌场,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都挺穷的,也没有任何人脉,没本事让它关停,只能这样了。”

    临江西路站附近确实挺衰败,楼房建筑的风格都是上个世纪的,跟圣弗朗科学院周边完全是两个世界。

    越是条件落后的地方,人们的规则意识就越薄弱,权力机关的人员也会有更多操作空间。

    这么看来,这所“地下赌场”能好好存活于此也不奇怪了。

    孟凝望着那座表面上破破烂烂的工厂,若有所思:

    “好的,我明白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还要感谢它呢,这可是一个宝贵的调查渠道。

    顾惜暖深吸一口气,拍拍脸颊,粉眸明亮:

    “好了,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