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崔妙珠便不在开口,依旧规规矩矩的跪着,不卑不亢。

    崔老太太盯着她,眼中有审视;“既如此,你愿意代替珍珠嫁给谢世子了?”

    崔妙珠苦笑;“如今似乎只能如此了。”

    她说的委婉,如今崔家就两位姑娘,若是崔珍珠名声有损,那就只有她。

    崔老太太起身,将崔妙珠扶起,满是皱纹的手抚上她被打的脸;“疼吗?”

    语气不明,仍旧带着试探,崔妙珠适时露出几分委屈,再抬眼时,眼中已经蓄满眼泪,一颗晶莹剔透的泪从她眼角滑落,她的语气依旧平缓;“不疼的,祖母。”

    崔老太太抱住了崔妙珠;“好孩子。”

    这时邱嬷嬷入内,对这崔老太太点了点头,表示方才崔妙珠所说都是真的。

    崔老太太颔首,手轻轻拍着崔妙珠的背,语气和缓了不少;“若是嫁给谢世子,身份就不能是庶女了,我会让你寄养在李氏名下,往后你便是府上真正的二小姐。”

    崔妙珠语带哽咽在崔老夫人怀中闷闷的说;“都听祖母安排。”

    言罢,她抬头从崔老太太怀中退出,恭敬的行了一礼,抬眸不好意思的问道;“可是祖母,孙女若是家嫁入谢府,无嫁妆的话,恐怕谢府及外人会议论崔府。若是有,但又不够体面,外人依旧会议论·····”苛待子女。

    后续的话,崔妙珠适时的停了停,没再继续说下去。

    见崔老夫人皱眉,她又低下了头,声音低低的说道;“孙女倒是不在乎外人如何说,但事关崔府名声,孙女不敢大意。”

    崔老太太叹了声;“自作孽····”

    “行了,你起来吧!”崔老太太的声音冷了几分,没了先前的和缓,这话,崔老太太自然是明白的。

    崔妙珠起身,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她等了等,就听崔老太太问;“那你觉得嫁妆给多少算是体面?”

    崔妙珠佯装惶恐,又要下跪,但崔老太太制止了;“直说便是。”

    崔妙珠也不客气,沉思片刻;“先前给姐姐准备的多少不变。”见崔老太太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

    崔妙珠适时开口又道;“祖母,你想想,先前外面的人就知道姐姐要嫁给世子。母亲与祖母置办嫁妆时又没瞒着府中人,如今就算是母亲与祖母勒令下人不准说出去也来不及了。怕是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大概数目,若是孙女嫁过去数目少了,或者虚假的,想来也是瞒不住的。”

    崔妙珠声音低低的,只将事时摆在面前,摊开了说,并无突然得到了一笔巨款的高兴,相反秀眉微蹙,带着担忧。

    崔老太太面色很沉,屋中有一瞬的安静,半晌她才说道;“你倒是有心了。”

    “一切都是为了崔府着想。”

    崔老太太哼了哼,面色不好,冷冷说了句;“若是你嫡姐有你几分沉着,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崔妙珠依旧恭敬,没有跟着搭腔。

    “行了,你下去吧。”

    崔妙珠缓缓的退了出去,背后被冷风一吹,冷意顺着脊梁骨往上攀升,脸颊此刻才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

    邱嬷嬷就在门口,见人出来便说;“春桃已经送回去了,二小姐还是去找个医女瞧瞧吧。”

    话语冷淡,但不言而喻,春桃昨夜受了刑。

    崔妙珠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她颔首快步离开了崔老太太住的院子后,蹲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苟着活了十五年,如今算是第一次遇到真正意义上的宅斗,崔妙珠仍有不真实的感觉。

    她猛得起身,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入内就去了春桃的屋中。

    屋中一女子披头散发,身后血迹斑斑,面容被头发挡住了大半,唇色泛白,露出的手指没有一处是好的。

    寒冷的冬日就着了一身单薄的寝衣,双眼紧闭,声若蚊蝇的喃喃着;“不是···小姐做··的···不是···”

    崔妙珠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开闸了一般汹涌,她捂着嘴,身子有些颤抖上前。

    若是说先前,崔妙珠带着演戏的成分,但此刻是真的情绪波动很大。

    也是第一次认识到了古代世家的残酷,她颤抖地摸上春桃的脉搏,很弱,但仍由一丝生机。

    催妙珠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几个深呼吸后,她将带来的药寻找了一番,而后将止血粉给伤口一一撒上,而后包扎。

    面对没几块好皮的春桃,崔妙珠好几次控制不住的颤抖,眼前好几次模糊了视线。

    整理完后,自己也累倒在床边,眼神有些呆愣。

    可她又立马起身将春桃安顿好离开,她现在需要的是一味猛药甚至是很多的药材,若没有,今晚春桃很难熬过。

    她先去找崔老太太,但她闭门谢客,任凭崔妙珠在门外如何哭喊,都没有人来给她开门,明明刚才都还在的人,此刻没了踪影。

    崔妙珠无果,知道这算是崔老夫人给她的惩罚。

    因为她跟她谈了条件,虽然这本就是应该的,但也不应该是她说出来。

    她擦了擦眼中的泪,转身去找寺院主持,她想和尚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一路上问了好多小沙弥,终于找到了主持住的院子,她进去就喊道;“主持,主持救命。”

    她已经力竭,终于到达后,腿软的跪下,在白雪中身子单薄,如同凋零的花,随时乘风而去。

    她低头无力而坚定的喊道;“主持····主持求求你·····救命·····”

    大雪还在下,鹅毛般的白雪落在她头上,身上,眼前。

    她的眼前依旧模糊,只隐约看的前方一人走了出来,黑色金丝缠绕的靴子,踏着雪中咯吱作响。

    待人走到了近前,崔妙珠跪伏上前抱住了那双腿的主人,声音带着祈求;“求你,救救我·····”

    谢砚尘蹲下,将崔妙珠的头抬起,盯着他,眼眸戏谑;“小狐狸,若是我救你,能有什么好处?”

    崔妙珠眼前骤然放大一张熟悉的脸,她眼中依旧带泪,看着楚楚可怜;“世子,想要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