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陆寒洲想:既然敌人选择了他,如果他不做出牺牲,万一让那女特务嫁给了别人,得出大事!

    他能读她的心,别人不一定能。

    只能骗首长一次了……以后,他会理解的……

    “首长请放心,我是自愿的。”

    “是我把她给撞伤了,应该负起这个责任。”

    “再者,我家里也需要一个女人。”

    “她跟我保证了:如果虐待孩子,可以马上离婚。”

    这哪是娶媳妇,这是找保姆啊!

    张师长很心疼这位手下,也是亲眼看到他一步步的成长。

    这可是根好苗子,他舍不得被毁了。

    “实在不行,把孩子们送去福利院吧,他们是英雄的后代。”

    既然决定了,陆寒洲就不会改变。

    而且,他不想打草惊蛇!

    “不,如果能送,当初我就送了。”

    “三个孩子的爸爸是跟着我一起出任务的,我没能把他们的爸爸带回来,我内疚!”

    “首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日子过好,也不会影响工作的。”

    唉!

    谁能保证带出去的人都能带回来?

    哪次任务不是在生死线上徘徊?

    张师长的心很沉。

    到了他这个位置,出过的任务不计其数,倒在身边的战友更是不计其数。

    他理解陆寒洲。

    工作上他倒不担心,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会懈怠工作的人。

    一下子,张师长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行吧,你是自愿的就行。”

    “结了婚,就好好过。”

    “是!谢谢首长鼓励,请首长放心,寒州保证完成任务!”

    “啪”的一声,陆寒洲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一个小时后,徐子矜与陆寒洲从公社民政科出来了。

    摸着手中这张奖状似的结婚证,她有点感慨:结两次婚,都是拿张奖状!

    走出公社,俩人路过供销社。

    徐子矜扭头问道:“家里还缺些什么?要不,我们今天买回去?”

    陆寒洲想想:“没什么要买的,这里有的,部队军人服务社也有。”

    好吧,徐子矜信了。

    毕竟他带着三个孩子呢,家里总不可能家徒四壁吧?

    不买东西,徐子矜就不准备进供销社了。

    然而陆寒洲却转身进去了。

    徐子矜:“……”

    ——不是说不缺东西吗?又进去做什么!

    “同志,买两斤果糖。”

    买糖?

    徐子矜:“……”

    ——不是说暂时不举行婚礼,等他有空了回去再办吗?

    ——不办婚礼,那买糖子干什么?

    不等徐子矜问,供销社的售货员已经动手了……

    既然已经买了,徐子矜也懒得再问。

    反正是假夫妻:他要人带孩子,而她要完成任务。

    少管闲事多得福。

    很快糖子买好了,两人出了供销社。

    路过邮电所的时候,徐子矜说要去打个电话,陆寒洲陪着进去了。

    “爸?”

    才拨通,电话那边就有人拿起来了,对方的一声‘喂’,触动了徐子矜无限的亲情。

    “娇娇?”

    是爸爸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徐子矜的眼眶立即湿润了。

    “是我,爸,你今天又来大队部了?”

    六九年那一战,当时的徐爸刚升副营长。

    从死人堆里把自己的营长拖出来时,他的膝盖上其实早就中了枪。

    为了救人,整条腿都废掉,后来锯掉了才换回一条命。

    回到家乡后,虽然每月有工资拿着,可什么也干不了了。

    但他退伍不褪色,主动去生产队上记工分,而且不拿工分。

    他是党员、是国家干部,政治思想觉悟高,后来成为了不拿工分的大队书记。

    听到女儿的声音,徐爸高兴得不行:“我在家也没事,在大队上还能干些事。”

    “虽然现在土地承包了,可是党员干部的思想教育不能松、先锋作用不能丢。”

    “娇娇,别说我了,你和胜军婚后的生活很幸福吧?对不起,爸爸没能陪着你。”

    亲妈的嫌弃让徐子矜特别依赖自己的爸爸。

    这话一落,眼泪直落:“爸……”

    “咋了?娇娇,出什么事了?”

    ‘娇娇’这个小名是徐子矜出生两岁的时候还没有名字,回来休假的爸爸见她长得特别的漂亮、娇小可爱,徐爸张嘴而出的。

    他很快察觉到了女儿声音中的异样……

    “没、没事。”

    爸爸远在千里之外,徐子矜不想让他担心。

    可徐爸是谁?

    多年的军旅生涯,哪里听不出自己女儿的异样?

    “娇娇,是不是胜军委屈你了?”

    “如果不开心,就别待那边了,回来吧,爸给你找好工作单位。”

    这就是她的爸爸,永远都站在她这一边!

    以前的自己太不听话了。

    当时她爸就说,杨家地位会越来越高,而且杨胜军似乎并不喜欢你。

    可她非要喜欢、非要嫁……

    再也不能让爸担心了。

    五十不到的爸爸,已经满头白发。

    徐子矜决定先瞒住自己爸爸:“爸,我真没事,今天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我领证了。”

    领证了?

    电话那头,徐爸的心落地了。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已经领证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等你和胜军有空了,回来一趟,爸给你们办几桌,热闹热闹。”

    “现在土地承包了,家里也不缺粮、不缺肉了。”

    徐子矜:“……”

    ——现在可不能回去,爸若是知道她易主了,肯定会伤心的。

    “好,爸,我有空一定回去。”

    “今天就不说了,下次再给您打电话。”

    “好好好,一定要懂事些,知道不?”

    “嗯。”

    搁下电话,陆寒洲付了钱。

    徐子矜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俩人出了门。

    一路上,徐子矜不说,陆寒洲也不问,两人默默地回到了部队。

    才到家属院,看到两人,立即有家属围了过来。

    “哟!陆营长,这位大美人就是你家属?”

    说话的人正是猛虎营教导员丁宏扬的妻子齐红,她本来是有工作的人。

    只是随军后,没有合适的岗位,目前只能在家待着。

    陆寒洲抓了把糖塞在她手里:“是的。嫂子,这是我家属徐子矜。”

    “子矜,这是我们营教导员丁宏扬的家属齐红。”

    齐红今年二十九,读过初中、当过民办老师,看起来倒也不显老。

    徐子矜立即打招呼:“嫂子好!”

    “不敢当、不敢当!”

    齐红连连摆手:“我比你大几岁,不介意的话叫我齐姐好了。”

    “你年纪轻,我就叫你小徐了。”

    徐子矜却道:“我还是叫您嫂子吧,这叫着亲切。”

    “哈哈哈,好!小徐,你真大方,不错不错!”

    两人正说话之时,突然一个大嗓门传了过来:“你在跟谁说话呢?齐红。”

    “哇,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