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阮耀祖和陈娟异口同声。

    阮耀祖没好气道:“你都没把脉,胡乱猜的吧!”

    陈娟点头补充:“我很爱吃酸的,肚子尖尖,还经常梦到刀枪打仗,肯定是男孩。”

    听两人这么说,阮振邦眼中的疑色淡去,他可一直盼着孙子呢。

    最了解他的莫过于老伴李佩莲,一见那神色就知道死老头不高兴了,立即打马虎眼:“是你们自己异想天开!孩子还小,怎么可能分辨得出男女!”

    也对,是自己太心急了。阮振邦吐出口浊气,教育起兰君:“为医者,切忌信口胡言!”

    “死老头子都怪你,看把阿君气走了!”

    主卧里只剩下阮振邦夫妻二人时,李佩莲终于忍不住使劲抽了丈夫后背一下,嘴里骂骂咧咧:

    “为了搅家精肚里的孩子,你一点不不顾忌阿君的感受!亏她还特意回来给你治病推拿!

    这么晚了都不愿留下过夜,肯定被你伤透了心!”

    阮振邦狠瞪妻子一眼,“我又没不让她住家里!

    是她自己脾气臭,整天摆着个冷脸,像茅坑里的石头似的!

    和她妈一点都不像!

    也不想想,要不是拿咱家人练手,她的医术怎么可能提升那么快?这辈子顶多就是个兽医!”

    李佩莲气得直哆嗦,“好啊,难怪耀祖会忘恩负义,都是从你个死老头身上学的!”

    “忘恩负义?呵,那我就实话告诉你。

    她救了耀祖不假,可耀祖也救了她。而且,她不能生和我儿子没有一点关系!

    是她不知廉耻,十来岁就和继兄搅合在一起,怀孕后不敢生下来,偷偷打胎。几次下来,搞坏了身子。

    她却以救耀祖为借口,把不能生的事归咎到他头上!想永远懒上耀祖!”

    看着丈夫气愤的表情,李佩莲惊呆了。

    虽然知道丈夫不会在这种事上胡说,但是,怎么可能?

    兰君在阮家四年,虽然话很少,却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

    懂事善良,品性坚毅,根本不是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她不信,追问。

    “耀祖陪阿娟去乡下时,听她继兄亲口说的!”阮振邦索性摊牌。

    “这事不对劲,得好好调查一下,可不能冤枉了阿君。”李佩莲急白了脸。

    阮振邦叹气,“你当老子没查过?耀祖刚回来那天就说漏嘴,前些天在老子逼问下才讲了实情。

    然后我派人去乡下调查,发现她的继兄在四年前已经死了,喝醉掉河里淹死了!

    派去的人就和乡亲们打听,都说阿君继兄很喜欢她,丁香花把她关进地窖时,那男人还会偷偷送吃食。

    有人上门给她继兄说亲,都被他推了,扬言要娶阿君。被他爹打断了腿也不改口。

    这事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

    丢死个人!”

    说到这,阮振邦露出厌恶的表情,停顿几秒,才接着说:“后来阿君进了城,那家伙天天借酒浇愁,和很多人都说过媳妇跑了的话。

    耀祖陪他喝过一次酒,他酒后吐真言,说阿君十三岁时就和他钻了草垛子。怀孕后怕人知道,自己抓药打胎。几次后,就再也没怀过孕!”

    李佩莲捂着嘴,眼睛瞪得老大,使劲摇头。

    阮振邦没好气道:“老子要真是忘恩负义的人,打听到这些消息后,直接就把她赶出去了。

    但你也知道老子的脾气,让我毫无芥蒂地接受一个不知廉耻,又不能生孩子的人当儿媳妇,老子做不到!”

    最后重重叹口气,当初是他逼着儿子娶兰君,也是他让老婆去替他们办的结婚证。

    现在想想,说不后悔是假的。

    胡乱撸了把脸,“你挑个时间,带耀祖和阿君去把离婚手续办了。我可不想让孙子出生时背上私生子的名头!”

    李佩莲依旧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多年夫妻,当然相信丈夫的话。

    可是,她还是心痛不已,替自己的好友陈书梅心痛,更替兰君心痛。

    要不是抱错,孩子哪用得着受这么多苦,遭那么多罪。

    令她心痛不已的人,此时正坐在阮耀祖自行车后座上,时不时往周围看几眼。

    这里不是市中心,设施陈旧落后,很多路灯坏了也没修。

    狭窄的道路时明时暗,漆黑的巷子像一个个巨兽的血盆大口,等待猎物主动上钩。

    路是熟悉的路,可兰君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后背有些发毛。

    正因此,才没坚持拒绝阮耀祖相送。

    感知敏锐的她总能听到阴暗处传来的呼吸声,脚步声,说话声,甚至,还响起三轮摩托车的声音,奔跑声。

    声音快速远去,又渐渐消失。

    四周再次陷入静谧之中。

    许是阮耀祖也感觉到了压抑,没话找话道:“阿君,上次阿娟从楼梯上摔下的事,是我没搞清楚,错怪你了。对不起。

    还有第一次和你在研究所遇到,不信任你的医术,说了些难听的话,请别往心里去。”

    兰君眼睛还在警惕地四下张望,嘴里敷衍地嗯了声。

    阮耀祖顿时高兴起来,语气轻快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度的,不会计较这些。对了,刚才给我做针灸,右腿舒服多了。你的医术果然了得。”

    突然,车轮压到什么,摇晃起来。

    兰君下意识抓住前头男人的衣摆。

    阮耀祖只觉得腰间被只小手抚过,就像先前做艾灸时,暖意顺着皮肤向全身流畅。

    等掰正车龙头后,小手松开,暖意消失。

    竟然生出点怅然若失的感觉,蹬车的速度也不由慢了下来。

    车后陡然一轻,将神思不属的人惊醒。

    只听兰君说:“拐进去就是后门,你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了踏进了仅容一人行走的黑乎乎巷子。

    阮耀祖看看四周,这才发现,果然到了,是自己骑得太快了吗?不然怎么感觉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目送兰君打开一扇小门,闪身入内,他甩了下有些莫名其妙的思绪,掉转车头回家。

    陈家小洋房。

    刚进院子,兰君突然被一把抱起,双脚离地。

    紧绷一路的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手在虚空一抓,银针陡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