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她更想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不反抗?

    她如果真的想带走他的话,以李启东对他的管束程度,她随时可以把他打晕了带走。

    但是这孩子已经大了,逐渐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知道就算是自己强迫,他即便被带走了也不会心甘情愿。

    到时候万一路上逃脱,出了事情怎么办?他现在已经记事了,说不定会因此怨恨他们。

    她想带他走,但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希望他心甘情愿的跟他们走,走了以后也不会后悔。

    她现在没有彻底富裕起来,不能给他提供特别好的条件。

    但是她能保证,只要他跟着她走,她会把能给的全部给他。

    短暂的平静之后屋子里很快传来打骂声,接着是孩子梦梦的哭声。

    姜晚的情绪彻底失控,她直接从树后面跑了出来,恨不得立刻把李启东给撕了。

    “这个畜生又在打人了!这个畜生为什么这么欠?”

    “他每天什么都不做,小小年纪被一个孩子养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有什么资格打他?”

    “这孩子这么勤劳能干,也没招谁惹谁,这狗男人凭什么这么对他?”

    姜晚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一副凶狠的想打人的样子。

    “走吧,我们先去山上,明天早上过来堵人。”

    程锦年生怕姜晚做出冲动的事情,飞快的抱住她她往山上带去。

    姜晚不甘心的回过头来,心里的怒气值不停的积攒着。

    正在家里发酒疯的李启东突然感觉到脊背一凉,总感觉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即将来临。

    他原本在家里骂骂咧咧,突然就安静了不少。

    他倒下去之前,小男孩给他煮好了解酒汤刚过来,他因为心里烦躁,直接把汤给打翻了。

    “滚出去!老子不需要你的解酒汤!”

    “没用的废物,一天天的像个哑巴一样,老子白把你养这么大了!”

    “你跟你那个跑了跟妈一样恶心,老子看到你就想吐,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老子面前!”

    李启东虽然喝醉了,说话的时候却很利索。

    换做平时小男孩听到这些话早就悲痛欲绝,现在却只是平静的站在房门口。

    他站了一会儿之后,李启东顿时勃然大怒。

    “小兔崽子,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李启东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只是现在头晕的厉害,他根本就起不了身。

    “你为什么这样讨厌我?”

    小男孩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不是不喜欢说话吗?你不是从来都不对着我开口吗?一直装的像个哑巴似的,今天凭什么过来质问我?”

    “老子白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也没看到你开口叫我一句爸爸!”

    “现在一开口就是问我为什么讨厌你?你也不想想,你一个不爱说话的哑巴,我要你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

    “你再看看你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就像个废物一样,你觉得谁会喜欢你?”

    “也就是我不嫌弃你把你养到这么大,换做别人早把你扔出去了!”

    李启东叽里呱啦的说着胡话,这些话听起来好似杂乱无章,实际上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

    他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嫌弃,眼神里更是充满对他的厌憎。

    “父母养孩子不都是应该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小男孩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李启东呕了一下,接着发出桀桀的怪笑。

    “因为我就是讨厌你,我就是不喜欢你!我都不喜欢你凭什么对你好?你以为你是谁啊?”

    李启东的笑容越来越冷,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酒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这味道浓郁的让人觉得恶心,换做以前的小男孩会立刻给他打水擦拭,帮他清理地上的脏物。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被人抽干,一点都提不起劲去做这样的事情。

    他只冷着脸看着李启东,过了许久才艰难地问出了一句。

    “你这么讨厌我,除了我的性格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什,什么原因啊?”

    此时的李启东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说话的时候也大着舌头。

    “比如说我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小男孩还是极为艰难的问出了这一句话。

    李启东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躺在枕头上面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才突然笑着说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我告诉你这个小贱蹄子,你可别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若是跟你那个混账妈一样想着离开我,被我发现信不信打断你的腿?”

    “老子花了这么多钱把你…回来,把你从那么小一点带大,不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养老送终,下半辈子孝敬我吗?”

    “你要是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老子,老子就要了你的狗命,呕——”

    李启东说这话又吐出了一大口,他吃下去的食物喝下去的酒,全部都被哇哇的吐了出来。

    整个房间里那股恶心的腐臭味越来越浓密,小男孩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听着爸爸说的每一句话,他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沉入谷底。

    他看着一地的狼藉皱了皱眉头,接着二话不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实在没有办法把一个把他当做牛马,从小到大从来没尽过父亲责任的男人当做最亲近的人去对待。

    可是仔细想想他只有这么个亲人了,爸爸靠不住,以后他怎么办?

    小男孩简单的洗漱过后回到房间,他点亮了煤油灯,接着取下了墙上的镜子。

    墙上的镜子是挂在钉子上面的,早已经碎裂,而他因为是男孩子,平常也从来没使用过。

    这一次他把镜子取下来之后,擦洗得非常干净,确定镜面锃亮,能够照的清所有的一切。

    他把镜子侧在自己身后,接着扭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往后看去。

    他胸口的下方,腰部的上方,确实有一个浅浅的白色的月牙形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