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劳姐姐操心了,姐姐你什么都有,是体会不到我的痛苦的,反正从前你也没少帮过我,不如今日再帮助我一臂之力吧。”

    宋怀柔说着,又换上了委屈的神色,她当即跪了下来,冲着沈如韫大声喊道:“姐姐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如今在这世上,除了翊哥哥,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我是真心喜欢翊哥哥的,姐姐,求你了,就当我是个阿猫阿狗吧,只要能让我留在翊哥哥身边,我愿意为奴为婢,此生都伺候姐姐。”

    沈如韫眸子一眯,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她往后退了一步,与宋怀柔拉开距离,可宋怀柔却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等她反应,便毫不犹豫地将整个人身子往后仰去。

    随着“噗通”一声,宋怀柔就这么落入了水中。

    她不断地挣扎着,双臂重重拍打水面,并大声求救,试图引起注意。

    “姐姐,救我!”

    “姐姐,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站在岸上的沈如韫,只冷眼瞧着她演戏。

    为了陷害她,宋怀柔当真是下了血本啊!

    若能淹死最好。

    只是这样的死法当真是便宜了她。

    下一瞬,一道身影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狠狠撞了沈如韫的胳膊一下,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跳入了湖中,奋不顾身地游向拼命挣扎的宋怀柔。

    待沈如韫看清那人的容貌后,心下顿时了然。

    原来是想要搞这么一出栽赃嫁祸。

    还好她早有防备,将那伪造的信笺保留了下来。

    倘若穆弘翊稍微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今日之事是宋怀柔特意做的一个局。

    穆弘翊将浑身湿漉漉的宋怀柔救了上来,安抚好她后,直冲冲走向站在原地不动的沈如韫,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道:“你这毒妇,上次陷害柔儿还不够,现在又想置她于死地,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明知道柔儿身子不好,还将她推下去,若非今日我觉察到不对,跟了过来,你是不是就要杀了她?”

    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沈如韫也沉了脸色。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推她了?”

    “难不成她还能自己跳下去栽赃你?”穆弘翊梗着脖子反问。

    沈如韫:“……”

    这蠢货,还真猜对了一回。

    只可惜他不相信真相。

    宋怀柔不顾身上还在滴水,步子虚浮地走向争执不休的二人。

    她嗓音虚弱,但还是温柔善良地劝道:“姐姐,翊哥哥他也是担心我,太过着急了,这才口不择言,你别怪他。”

    她说着,又转过头揽上了穆弘翊的胳膊,“翊哥哥,你不要为了我和沈姐姐吵架,我相信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爱你了……”

    那张本就楚楚可怜的脸,如今挂着泪,更是惹人疼惜了。

    宋怀柔这一套下来,穆弘翊越发愧疚了,他旁若无人地抬手抚上宋怀柔的脸,“柔儿,你总是这样善良,不愿计较,不像某些人,那么心狠手辣。”

    被穆弘翊冠以“心狠手辣”的沈如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将收到的信,狠狠甩到了穆弘翊脸上,“蠢货,自己好好瞧瞧吧。”

    在她拿出这封信后,宋怀柔当即就变了脸色。

    她似乎没料到沈如韫会发觉异常,也没料到她会随身携带着信……

    她想要阻止,穆弘翊却已经打开了信封。

    在看到信纸上,那与自己八分相似的字迹时,他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可没有写过这样的东西,约沈如韫见面。

    虽然他在听说了沈如韫这段时间来的遭遇时,的确心中有过几分动容……

    可一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沈如韫对自己的恶语相向,甚至还和傅承晏攀上关系,当众羞辱他,他便止住了与沈如韫破镜重圆,重归于好的念头。

    穆弘翊看着纸上的字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宋怀柔,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一怀疑,再度指责上了沈如韫。

    “不过字迹形似罢了,一封信能证明什么?你休想挑拨离间,这字柔儿写得,你不也写得?更何况,此处只有你我知晓,柔儿从来都不知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如韫不愿再和他们多费口舌,只冷冷丢下一句:“东西再不送回来,我不介意带兵亲自登门讨要。”

    穆弘翊闻言,脸色骤变,“你这贱人,当真与傅国公……”

    啪——

    响亮的巴掌就这么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穆弘翊的脸上。

    “傅国公可比你这样的蠢货强多了,就你这样的,就算努力一辈子,也到不了傅国公的高度,换做谁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国公爷不要,要你这么个没本事的废物吧。”

    “你与宋怀柔,简直是绝配,废物配贱货,给你们二人一个忠告,你们最好从此不再分离,免得再祸害了其他人。”

    话毕,沈如韫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了明月湖。

    徒留挨了一巴掌,又被戳着肺管子骂的穆弘翊,在原地抓狂,而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宋怀柔,简直就是解语花一般温柔的存在。

    ……

    膈应完渣男,沈如韫心情大好,带着云苓去做了两身合适的衣裳,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地下了马车,刚跨进相府大门,沈如韫便被芳翠嬷嬷请去了祠堂。

    她有些疑惑,不知她不在的这半个时辰里,府里又发生了什么稀奇事。

    她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成色不错的玉簪子,递到了芳翠手中,并问道:“姑姑,可是韫儿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父亲不高兴了?”

    芳翠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沈时序又发什么疯,只一个劲地提醒她小心些。

    芳翠将沈如韫送到祠堂门口,便停下了脚步。

    沈如韫缓缓推开了紧闭的大门,走了进去。

    只见沈时序正背对着她,跪在蒲团上。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隐约听到他喊了声“月儿”。

    “父亲。”沈如韫走过去,站到他身后轻声唤他。

    “你可知我今日喊你前来,所为何事?”沈时序问。

    沈如韫摇了摇头,“女儿愚钝,还望父亲明示。”

    “耀儿已经被送回槐阳了,如今我只剩下你与清儿两个女儿了。”沈时序说话时,脊背明显地佝偻了几分。

    沈如韫没接话。

    她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弥补之前对她造成的伤害吗?

    但可惜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渴望得到父亲认可的沈如韫了。

    沈时序话锋一转:“近来你行事乖张,惹下不少乱子,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这番话将思绪飘远的沈如韫重新拉了回来。

    紧接着,沈时序便冷声道:“为了沈家的安宁,也为了你自己,你这段时间便在祠堂好好抄写佛经,静一静心吧,也当为你自己积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