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同你说过的,让你去查穆弘翊。”沈如韫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拿起了那半枚玉佩,仔细地观摩了起来,“今日死尸手中的扳指,和这玉佩,是不是很像?”

    傅承晏闻言,脸色有一瞬的凝滞。

    “怎么了?难道不像吗?”

    若是一个人这么说,或许只是巧合,但沈如韫如今也这么说,傅承晏就不得不怀疑,此事是不是有人故意留下这样的线索,想要误导他们,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那看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沈如韫感慨道。

    “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人是穆家的人杀的了?”沈如韫追问,“我明日可否将扳指,作为证物,上呈给刑部?”

    沈如韫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她早就想让可傅承晏却突然不说话了。

    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穆家皆是文官,早些时候提审马稷时,沈如韫也提醒过他,穆家有问题,他虽然并未放在心上,但还是派了人去调查穆家。

    穆弘翊虽然人混蛋了些,但穆家的确没有什么异常。

    而且,他们并不会武功。

    虽然今日前来西郊接头之人,拿着与穆弘翊几乎一样的玉佩,但今日那人并非穆家的。

    许是有人想要嫁祸给穆家,以此来混淆视听。

    见傅承晏好半晌不说话,只定定地盯着自己,沈如韫被他那不怎么聚焦的眼神,瞧得心中发毛,她连忙摆手否认道:“我没有想要从你这套话去告密的意思……”

    傅承晏眸色沉沉,落在沈如韫身上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蓦地,他原本紧拧的眉头,舒展了几分,喉间也溢出了一声轻笑,“看来你很怕我误会你对他旧情难忘啊。”

    戏谑的语调,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刮在了沈如韫的心脏上。

    她不想让傅承晏因此而对自己产生怀疑。

    但她并没有再向傅承晏辩解什么。

    他误会便误会吧。

    若他当真能对自己有几分情谊,能让她好好利用一番,她心中也欣喜。

    只可惜,傅承晏想要做那个执棋之人。

    他是不会将主动权,交到她手中来的。

    傅承晏戏谑的笑容并未在脸上停留太久,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道:“这件事我自会调查,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沈如韫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她方才太过着急,说错了什么,惹得傅承晏心中不快了?

    她默默叹息一声,果然还是不能太操之过急。

    但当沈如韫转身往府外走时,傅承晏再度开口,“去哪?”

    “回姜家。”

    傅承晏并未过多阻拦,而是唤来了云濯,吩咐道:“送沈小姐回姜家。”

    云濯领了命令,毕恭毕敬地请沈如韫出了府。

    夜里风凉,沈如韫瞥了一眼跟在她身侧的云濯,只见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被冻得通红,沈如韫有些于心不忍,她说道:“离得不远,你就别送了。”

    再怎么说,云濯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沈如韫没有折腾一个孩子的癖好。

    云濯执拗得要命,他使劲摇头,又开始同沈如韫比划了起来。

    沈如韫看不明白他急急忙忙地比划了些什么,只道:“你是傅国公的侍卫,你的任务是保护他的安危。”

    云濯依旧摇头,他费了许多力气,才得到了成为傅承晏的贴身侍卫的机会,无论傅承晏向他下达什么样的指令,他都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他能感觉出来,傅承晏对沈如韫不一样。

    保护好主子的心上人,于他而言,也同样重要。

    沈如韫拗不过他,只好独自上了马车。

    行至半路,在路过一段人迹罕至的小巷时,她突然听到几道利箭划破空气,擦出的尖鸣声。

    这对于已经有过一次刺杀经验的沈如韫来说,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有人想要杀她?

    她还未来得及掀开帘子提醒云濯,一把锃亮的利剑便直直地从车窗劈了进来。

    而云濯也反应及时,隔着帘子,一把将沈如韫给拽了出来,这才让她堪堪躲过了一击。

    否则方才那剑尖,便会直插她的左肩……

    执剑之人知道自己刺了个空,很快又抽了回去,并再次朝着马车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云濯朝着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待在车里不要乱跑,而后他便与那行刺之人,挡在了马车外,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沈如韫躲在马车里,悄悄地掀起了帘子的一角往外望去。

    云濯年纪那样小,他当真能打得过那个刺客吗?

    沈如韫心中七上八下的,她也不太确定……

    但好在云濯武功了得,面对那人狠厉的出招,他都面不改色,一一化解了对方的招式。

    沈如韫见状才,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可还不等她松一口气,屋顶上便再一次,射出了无数箭矢,密密麻麻,如同用箭羽织了一张网,要将她和云濯困死在其中。

    云濯也很快意识到了,他连忙退回了马车旁,想要护住沈如韫。

    但就在他往回撤时,方才与他纠缠的刺客,突然又执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的胸口刺了过来。

    “云濯!小心!”沈如韫心下一紧,当即朝着他大喊一声。

    但他还是反应迟缓了一瞬,那人的剑尖,已经刺向了云濯的胸膛。

    利刃刺破布帛,又扎入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云濯吃痛,他只能执剑去挡,以防对方将他捅个对穿。

    他与那人的武功本就不相上下,如今还负了伤。

    输赢高下立判。

    下一秒,无数箭雨落到了马车上,咚咚的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一下一下钻进沈如韫的耳朵里。

    云濯找准时机,从腰间取下一个装着迷药的小铃铛,朝着刺客扔去。

    对方抬剑挑破,嗅到异常后,连忙用手肘捂住口鼻。

    云濯负伤,却还想要带着沈如韫走。

    只可惜二人没有逃出多远,便被追了上来。

    那身着夜行衣的刺客,一脚将云濯踹翻在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如韫和云濯,像是狩猎者在看着到嘴的食物,做着最后的挣扎。

    沈如韫问:“你是什么人?”

    “来取你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