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韫虽然早就已经知晓了对方的来意,但当他拎着长剑,居高临下地睥睨自己时,她还是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那人眼角流露出嗜杀的凶光,如同地狱爬上来索命的鬼魅。

    沈如韫和云濯,早已被逼得没有了退路,只能任由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靠近。

    云濯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剑柄,静待着反击的时机。

    奈何他还是太过年轻,对方只一眼,便瞧出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早早地就防范上了。

    因此,云濯刚抬手,那人手中沾着血的剑刃,再一次毫不留情地狠狠刺入了云濯的胸膛。

    他力道极大,伤口处鲜血很快便汩汩往外冒,随着他搅动剑刃的动作,云濯也痛得吐出一口鲜血。

    滚烫鲜红的液体,几乎要将他的视线模糊了……

    沈如韫被吓得当场愣住,而云濯昏死前的最后一秒,朝着她使了个眼神。

    他在示意沈如韫,他腰上的铃铛里,有迷药。

    他已经没办法保护她了,接下来能不能逃脱,只能看沈如韫自己的造化了。

    刺客连云濯的举动都能提前洞悉,又怎会栽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如韫手中,他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眼疾手快地掏出帕子,趁她不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快速拽向自己怀中,并将沾有迷药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原本还妄图挣扎的沈如韫,在吸入过量的迷药后,意识渐渐消散,很快便没了动静。

    她被前来行刺的刺客,快速扛上了马背上。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粗大的麻绳捆绑了起来。

    而她此刻身处一间门窗紧闭,不见天日,满地都是茅草的破屋子里。

    屋内灰尘很大,沈如韫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能自救的东西,便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吱呀——

    有些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发出一道尖锐又刺耳的声响。

    紧接着,便是好几道杂乱的脚步声。

    沈如韫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她又快速缩回了原位,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来人丝毫不怜香惜玉,径直抬脚踹了踹沈如韫,以确认她当下是否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二哥,你别这么粗鲁!”

    其中一人手中举着一盏蜡烛,缓缓凑近沈如韫,在看清她娇艳的容貌后,瞬间心猿意马,有些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一股从胃里反上来的恶臭,扑面而来。

    沈如韫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动作快些吧,还要回去交差呢,别让上人等急了。”

    被叫二哥的男人催促道。

    “上人?交差?”沈如韫在心中默默嘀咕。

    是谁下的命令绑的她吗?

    可那个在巷子里行刺的刺客,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取她性命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当那几个男人想要伸手去撕扯沈如韫衣服时,原本还装昏迷的她,当即睁开了眼睛,落入视线的是三张奇丑无比的脸。

    一个又黑又瘦,满脸痦子,一个肥头大耳,油腻至极,另一个则是个身材如稚童般矮小,但面容和声音,却都是成年男子的侏儒男。

    沈如韫突然睁眼,也将他们几人都吓了一跳。

    但这种惊讶也没存在多久,便被抛诸脑后了。

    “醒着也好,总比睡死尸强。”又黑又瘦的痦子男,满脸猥琐地搓了搓手,朝着沈如韫逼近。

    面对他们不怀好意的靠近,沈如韫连忙叫停,“我可是相府嫡女,你们绑了我,就不怕被砍头吗?”

    闻言,他们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绑的就是你沈大小姐。”

    “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是穆弘翊还是宋怀柔?”沈如韫再次发问。

    “小美人,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痦子男再次朝着沈如韫贴近,二人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丈,沈如韫心中急得要命,但当下她除了自救,别无他法,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往后缩了缩,再次与他们三人拉开距离,并大喊一声:“等等!”

    “又怎么了?”接二连三被打搅了好事,痦子男明显有些不耐烦。

    “不是要玩吗?把我绑着算怎么回事?不如你们把我松开。”

    “你当我们傻,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沈如韫强压下心中的恶心,装出谄媚的模样,嗔怪道:“你们有三个人,我一个弱女子,又人生地不熟的,我还能往哪里跑?”

    闻言,最为轻浮的痦子男神情隐隐有些松动。

    沈如韫轻敛眉眼,知道他是自己摆脱当下能困境的唯一破局关键,立即便凑到了他面前,娇媚的声音甜糯得让人骨头发苏,“好哥哥,你们将我绑得这么紧,如何能共享极乐啊?”

    ……

    傅承晏与沈如韫分开后,也拿着那半枚玉佩出了国公府,案子没什么头绪,他想连夜再去审讯一番,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就当他快要从对方的嘴里撬出点什么来的时候,云钦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甚至还因为着急,一脚踩空了楼梯。

    “何事慌慌张张的?”傅承晏眉头紧拧,看向他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训斥的意味。

    云钦连忙踮起脚尖,附到傅承晏耳边,同他长话短说:“云濯护送沈小姐回姜家的路上遭遇刺杀,沈小姐被绑架了,如今生死未卜。”

    此话一出,傅承晏也气息不稳了,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精力一般,连手中的鞭子,也脱力地掉到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云钦,并向他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沈小姐被绑架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傅承晏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放下一切,往地牢外快速跑去。

    云钦则紧跟着他。

    “云濯如何了?可有派我们的人去查?”

    “云濯身中数刀,浑身是血,已经请了大夫来为他医治,我们的人也已经派出去了,一有沈小姐的消息必定及时禀报。”

    傅承晏接过佩剑,利落地翻身上马,“召集人马,随我连夜搜寻沈如韫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