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晏迎着她那受伤的神情,没有丝毫犹豫地颔首,“是啊,殿下要么就识趣些,莫要出现在我面前,要么就治我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吧。”

    他宁可被惩处,也不肯向赵懿低头。

    饶是赵懿对傅承晏有再多的喜欢,可他当着这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给她难堪,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无法忍受,更何况她还是大邺最尊贵的长公主,连圣上和皇后,都对她多有偏爱。

    赵懿沉着脸,眼底的怒意如燎原之火,迅猛地将她的理智都燃烧殆尽了,她抬手,愤怒地指着傅承晏,“傅承晏!你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周遭的侍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只要赵懿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蜂拥而上,将傅承晏拿下。

    傅承晏久经官场,也与不少人交过锋,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服软的念头。

    “公主这是要治我的罪?”傅承晏食指和中指轻轻一拨,便将挡在他身前的剑推开了,他上前一步,阴沉沉的眸子中尽显疯态,“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么做的后果。”

    他虽只是国公,但手中的权势却不少。

    更何况,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民心所向。

    他在朝野中的威望,早就已经超过了当今圣上。

    若赵懿当真要闹起来,该被治罪的,还指不定是谁。

    赵懿被他盯得心底发怵,她自然不会真的因为这样的小事,为难傅承晏,只是他对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也想要一个消气的台阶。

    “阿晏……”

    “劳烦公主也莫要这样称呼我。”傅承晏眉峰紧蹙,“我嫌恶心。”

    接连被傅承晏这样羞辱,赵懿是责罚他心疼,什么都不做,又心中憋屈。

    她吸了吸鼻子,默默落下两行清泪。

    赵懿的嗓音带着几分哽咽的颤音,她不解地问:“她都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何还对她如此情根深种?”

    “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傅承晏斜眼睨了她一眼,满是冰凉。

    赵懿的心,被他这一句接着一句的肺腑之言,伤得满目疮痍。

    “你扪心自问,难道本宫还不够爱你吗?”

    “公主明知我心系沈如韫,却还纠缠不休,所以公主是要给我做妾?”傅承晏再次出言嘲讽。

    “做妾?”赵懿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竟然让本宫做妾?”

    “本宫可是大邺的长公主,无论嫁谁,都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你竟然,让本宫,给沈如韫做小的?”

    傅承晏这一句“做妾”彻底击垮了赵懿所有的坚强。

    她在傅承晏心智竟然如此不堪,不堪到甚至要给沈如韫那样,声名狼藉,甚至差点清白不保的下贱女子做小伏低。

    “公主不愿意,那正好,原本你也是绝不能进我们傅家门的。”傅承晏语气中多了几分轻松。

    “你!”赵懿气急攻心。

    一旁的宫女也着实瞧不了傅承晏这样羞辱赵懿,哪怕平日里赵懿多有警醒,绝不能与傅承晏说话,也不能在傅承晏面前,做些什么小动作,更不能为了替她出头,对傅承晏出言不逊。

    可如今此一时彼一时,傅承晏都已经踩在她家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她作为婢女,自然也是要做些什么的。

    只见她昂起头,满脸愤怒地同傅承晏述说着赵懿对他的用情至深,“傅国公!殿下初回京中,连片刻都不曾休息,拜见过圣上后,便火急火燎地要去见您,这些年来,殿下虽身在渌州,却也一直都记挂着您,每年您的生辰,她都会费尽心思为您准备礼物,只盼着有朝一日,再次回京时,能够送给您,殿下对您的心意,就连我们这些奴才,也瞧得清清楚楚,民间的百姓们,更是知晓殿下对您的情谊,傅国公难道就没有一丝感动吗?”

    “殿下都快被您伤成碎片了,可您却还要不断朝着殿下的心窝子扎刀子,傅国公,您为何就不能瞧瞧殿下?只有殿下才是真的爱您啊!”

    宫女这一番话,将赵懿说得感动极了,她红着眼眶,委屈地掀起眼皮看向傅承晏,盼望着他能有所动容,心疼她的遭遇。

    但傅承晏注定要让她失望。

    “这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逼她去的渌州?是我逼她回京就来瞧我?是我逼她为我准备生辰礼物?”傅承晏无语地冷哼了一声,转而将视线看向宫女身旁的赵懿,“赵懿,你往后就别做这些自降身价,又自我感动的行为了,着实是让人恶心至极。”

    他这一字一句,如同再一次抬脚,碾上了赵懿那颗早已碎得七零八落的心。

    眼见在赵懿仍旧执迷不悟,用着被心上人重伤后,痛彻心扉的眼神看着自己,傅承晏也不愿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不顾赵懿的哭泣,抬脚往台阶下走去。

    而方才还执剑阻拦他的侍卫们,也随着他的前进不断后撤,没有人敢真正阻拦傅承宴。

    “主子,那是不是沈小姐的马车!”云钦扭头看向停靠在不远处的马车,若有所思地询问傅承晏。

    傅承晏顺着云钦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沈如韫正掀起帘子,优哉游哉地倚靠在车窗前,远远地旁观着这场闹剧。

    他还真是低估了沈如韫。

    原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还真将赵懿这个祸患给他招来了。

    如今这样也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傅承晏只希望赵懿能够为自己保留些脸面,往后莫要再多做纠缠了。

    “主子,还真是沈小姐!”云钦在看到坐在马车里的沈如韫后,喜出望外地说道:“主子,我们不过去同沈小姐打声招呼吗?”

    傅承晏扫了他一眼,“再听到你多嘴,回府后自己去领罚。”

    府中行刑的棍子,乃是傅承晏早些年从军营里带回来的,那板子打在人身上,没个十来日,连床都下不了。

    云钦那里还敢说话,他赶忙寻了个借口道:“云濯还等着我为他买栗子糕。”

    话毕,他便牵着马一溜烟地跑了。

    徒留傅承晏愣在原地。

    他沉默了一瞬,心中似乎憋着一股气,觉得自己不能被沈如韫这么摆一道。

    于是在做了一番并不怎么激烈的心里斗争后,他果断走向了沈如韫的马车。